一夜之间,天地一片银装素裹,雪花飘飘荡荡地舞下来,落在瓦片上,落在院中盛开的瑶芳琼苞上,渐渐地,把一切都覆盖了。
付宜修披着一件毛绒绒的斗篷站在雕花木窗边,伸手素白的玉手接住一片调皮的雪花,再看着它融化,消失。
这雪已经下了一天了。
窗外种的一小片青竹被雪染成了琼枝。
都道瑞雪兆丰年,可付宜修知道,来年并不是丰收之年,反而是灾难的一年。这场雪会下很久不停,周边的村镇遭受严重的雪灾,压垮了许多房屋,庄稼被掩埋冻伤,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死冻死了许多人。
付宜修望着满天的飘雪,心中叹息。
“夫人,别站太久了,小心冻着。”张嬷嬷走过来,温声劝道。
“屋里闷,开窗透透气也好。”
她挪步到美人榻上坐下。
那些遭心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她期待酒楼开张的心情,那也算是她的心血,一直盼望着的。
重新开张的日子已经定下,初五,冬月最后一天,宜开市,宜纳财。
她没有什么手帕之交,便不想邀请什么人了,只写了一封信给她三哥哥付锦君,万一到时候开张生意不是很好,还有人可以来捧场不是。
平春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请柬。
付宜修现在一看到请柬就头疼,那么冷的天气却不得不去赴宴,着实让人难受。
“夫人,吴府的请柬。”平春把请柬递给她。
吴府
她打开从头到尾扫了几眼。
吴温琼侄子的满月宴。
付宜修突然有些烦躁。她不想见吴温琼,她提醒着她的失败,她的爱而不得,她死前的痛不欲生。
更重要的,她是顾憺明媒正娶的妻,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人有时候就是矛盾的,明明打算放下了,却又止不住在意。
在意那份情意,那些将来,为什么不能属于自己。
付宜修把请柬合回,吩咐落夏:“你去库房,选些合适的贺礼,明日一同带去。”
落夏领命去办。
落夏刚出去,院外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少女的声音,“落夏姐姐”
张嬷嬷笑道:“是四小姐过来了。”
顾倾时不时会到扶桑院来。付宜修也乐意与她相处,身处这深宅大院之中久了,免不了会寂寞。
无人问冷暖,无人立黄昏,每天迷蒙都是的醒,迎不来热烈的梦。
顾倾来了,她们可以一块下下棋,一块刺绣,消磨无聊的时光。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也为这冷冽的冬日都添了几分温暖。
顾倾走进来,喊了声母亲,已经没有以往那么羞怯了。
付宜修笑了笑,拉住她的小手,“冷不冷”
顾倾摇摇头:“不冷的,衣服穿得多,可暖和了。”
付宜修打量她一眼。
顾倾身上这身衣裳是新制的冬衣,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下搭一条桃粉棉裙,外罩一件绣梅花桃红斗篷,脚踩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
头发梳成了双丫髻,缠上大红色石榴花的玉珠,颗颗饱满润亮,熠熠生辉。
小姑娘明眸皓齿,丰肌秀骨,亭亭玉立,聘聘袅袅,终于有了身为武安侯府嫡小姐的气势与姿态。
“母亲,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顾倾半遮着嘴,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