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有下人来禀告,顾憺来了。
此时付宜修才刚用了晚膳,闻言微微楞了楞,披了件披风,又捧上个手炉,才走出去。
顾憺显然很担心他这个妹妹,没有请示付宜修便进了院子,大步入了顾倾的厢房。突然出现的人裹着一阵寒风进来,清冷的面目把落夏吓了一跳,拨弄银丝碳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顾憺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顾倾,巴掌大的小脸面色苍白,盈盈弱弱的,让人心疼。顾憺凌厉的目光如剑般射向一旁胆战心惊的平儿:“怎么回事”
平儿显然很惧怕顾憺,扑通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伺候好小姐,请大少爷责罚”
顾憺盯着以头触地的平儿,眼眸发暗:“身为奴婢却护不住主子,的确该罚”
顾憺声音低沉,缓慢却有力,让人忍不住心生俱意,平儿不敢辩驳,跪在地板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哥哥。”
微弱的声音响起,顾憺的袖子被轻轻拉住。
他转过身,表情终于松动了些:“可还有哪里不适”
顾倾虚弱的摇了摇头,先替平儿求情:“哥哥,不关平儿的事,你不要责罚她。”
此时她生病,顾憺也不会拂逆她的意思,只暗暗决定,这丫鬟,必须要再添个厉害的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掉进湖里”顾憺皱眉问道。
“我、我不知道。”顾倾怯怯的摇摇头。
不知道怎么掉进去自己能不知道可要是有人蓄意谋害,她一个深闺小姐能得罪谁顾憺还想继续问清楚,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暂且忍了下来。
落夏在顾倾醒时便出去了,此时端进来一碗早已煨着的、冒着香气的肉粥:“大少爷,先让四小姐用些粥吧”
顾憺转过身,见是付宜修身边的大丫鬟,才忆起他是身在何处,眸色闪了闪,撇见门外有一抹青色的身影,他走了出去。
付宜修正抱着个暖炉站在廊下,披着件烟青色绣缠枝的斗篷,仿佛要与渐渐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她抬着颈脖,双眸不知望向何处。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转过身抬起头,不经意间与顾憺四目相对。
两人皆一愣。
顾憺先低下头:“母亲。”
付宜修垂下眼睑:“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并无大碍,大少爷放心。”
如今夜长昼短,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便暗了下来,廊下已是燃起了灯,付宜修轻轻柔柔的语气,像投下的暖黄灯火。顾憺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都说灯下出美人,付宜修本就有副娇好的容貌,如今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倾国倾城。
许是因为救顾倾时,被寒冷的湖水浸泡,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淡淡的眉毛轻拢着,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顾憺垂下眼睑不再看,静默了一会儿,“多谢”
声音沉沉,如这逐渐浓厚的夜色。付宜修知道,他这道谢,是真心诚意的。
付宜修:“不如”
顾憺:“既然”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又同时沉默,气氛微微有些怪异。
“母亲请讲。”
付宜修轻咳一声:“不如先让四小姐在此休养几天,我自会让人照顾好她。”
“岂不是太麻烦母亲了”
付宜修微微一笑:“我是她的母亲,谈何麻烦。”
此话一出,顾憺那双黑如浓墨的眼眸盯着她瞧了半响,付宜修脸上的笑差些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