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的把桌上画到一半的宣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弃,枕着脸叹息,有些自我怀疑。
落夏端了杯香茶过来,扫了一眼凌乱的桌面,体贴的提议:“夫人可要到素幽阁那边走走那儿有几棵银杏树,如今叶子金黄,开始落叶了。”
素幽阁
上辈子身为顾憺侍妾那段日子,她去过一次,也是恰逢秋风凌清,落叶纷飞,她一眼就看到了阁楼上的那对琴瑟和鸣的璧人,男人面目清冷,却又温柔体贴,亲自把斗篷披到佳人身上,那是付宜修第一次看到,原来顾憺,也是可以温柔的。
如今想来,依然有些怨恨,既然他心系吴温琼,又何必对她宠爱如斯,假使他能对她不闻不问些,她也不至于那么痛苦的死去。
她记得,吴温琼明年四月便要嫁与顾憺了吧想来这辈子没有她,他们应是会恩爱有加。
只是这些爱恨情仇,都与她无关了。
付宜修站起身,往外走去。
落夏忙去拿金红羽缎斗篷,披到付宜修身上。一场秋雨一场寒,陡然暴露在室外,身上都被秋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付宜修拢了拢斗篷,“府中的冬衣赶制得如何了”
落夏跟在后头,闻言回道:“张嬷嬷今日随平管家去看了,想必这两日便快好了吧”
每年这个时日,便要为侯府众人添置新的御寒冬衣,二夫人管家时便已命人赶制了,她接过管家权之后又特意检查了一翻,着重关注了顾倾与顾憺,从长远来看,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顾憺,于是她特意叮嘱了张嬷嬷,务必盯着工人让他们把料子选最好的。
素幽阁在侯府西南面,连通着府中的花园,离得有些远。付宜修闲庭漫步,穿过曲曲折折蜿蜒绵长的抄手游廊,转弯向南走,再跨过一个月亮门,便看到了前方三棵高大的银杏树,素幽阁掩映在金黄的叶子后头,飞檐翘起。
这里环境清幽,石砖铺就,小路回环宛曲,这几棵银杏树都有些年头了,高大笔直得仿佛直探云端。
一片片黄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卷着风,打着旋,铺满了脚下的地砖,悉悉索索的落叶声,更增添了秋天的凉意。
秋风乍起,卷起一地残叶,挂在飞檐上的铁马发出清脆幽远的响声,付宜修寻声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阁楼上顾憺负手站立,风拂起他墨色的长发,盯着她的眸子幽深,时隐时现,整个人如这秋风一般,凉意袭人。
前世今生仿佛重叠了,只是不同的是,如今他身边尚未倚靠着吴温琼。
今日是休沐,料想他应也在府中,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
如今没有外人盯着,顾憺似乎也不屑再对她毕恭毕敬,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应是她打扰到了他。
她怔怔的望着那矗立在天地中寂静无声的阁楼,忽然对自己的将来有些迷茫。也不知她能不能逃脱这辈子顾憺带给她的死亡,呵,上辈子被吴温琼一碗下了毒药的绿豆汤弄死,这辈子还可能被顾憺亲自送到刽子手刀下,也许她跟这对夫妻,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吧,所以这两辈子,要给他们赔罪偿命。
落夏总感觉夫人对大少爷的态度奇奇怪怪的,“夫人可要到阁楼上坐坐”
付宜修摇摇头,声音微不可察的有些叹息:“回去吧”
天空有些昏暗,低压压的气息笼罩在周围,秋风吹得更肆无忌惮了,把泛黄的枯叶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