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音从微低着身子, 身量极轻,不消萧月姝使力, 便已徐徐站起。她身形孱孱袅袅,一双眼亦是如含了秋水一般, 似是不经意地朝一侧的萧欤望去。
男子正襟危坐,面色平平如常。
教人看不出任何瑕疵。
赵音从压了压裙裳下摆,想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应要和气些,便朝萧月姝一笑,一双眼弯得如月牙儿一般。
“多谢月姝妹妹。”
“姐姐客气了,”萧月姝也弯着唇, 笑道, “音从姐姐, 今后月姝还要多多仰仗姐姐。若月姝有什么得罪或唐突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言下之意,是认准了她这个嫂子。
闻弦歌而知雅意, 赵音从也再次回之以亲切一笑,却不敢多说话,唯恐失言。
她低垂着双眼与一张好看的小脸儿, 像是害羞极了。
嫁给祁王萧琼之, 那可是京城许多未出阁的女子每晚都梦到的事,如今却如此突然地、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似是已经幻想出与萧欤成亲、入萧府为王妃后, 被众家女眷羡慕时的场景来了
与祁王殿下成亲赵音从偷瞄紫袍男子一眼,面上微微有些发红。
可还不等她害羞完,身侧的男人突然将衣摆一撩,有风将他暗紫色官袍的下摆又吹高了些,他就这般在一行人惊愕的目光中,以膝点地。
声音沉沉,萧欤向龙椅之上的男人作之一揖,“微臣不能迎娶赵小姐,还望圣上收回成命。”
赵音从一愣。
萧月姝一愣。
黄袍之人也是一愣。
“祁王这是怎么了”
皇帝疑惑,方才苏玕不是还说,赵家五姑娘曾献上一支舞,深得他的喜爱吗
难不成又是苏玕这小子在满嘴放屁
皇帝拧眉,望向苏玕。后者一脸无辜。
萧欤摆摆头,解释道“臣的确夸赞过赵姑娘,不过那仅是客气之语,无关于其余私情。”
言下之意是,他夸过赵音从跳舞跳的好,但那只是一句客套话,你们不要多想。
如此疏离、客气且残忍的一句话,就这般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声。众人面色皆是一滞,就连一侧调琴的乐师也不禁将琴声拨小了些。
气氛有些沉寂。
忽然间,有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从外边跑来,飞奔到皇帝身边,“扑通”一声跪下。
那人的声音底带着些哭腔
“皇、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突然咳了许多血,于后花园晕过去了”
“什么”
皇帝一惊,也顾不得萧欤与赵音从了,忙叫人摆驾回宫。
太子萧景明也随之一齐回宫。
临走之前,皇帝也不忘扔下一句话,要加紧建造朝天圣台,为太后祈福。
谭楷文又是一声喟叹。
一番闹剧,终是以此悻悻收场。众人见皇帝回了宫,也各自告了退。一路上两两三三成群寒暄,而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各自的马车。
华枝怀着满腹心事,瞧了瞧正缓缓起身的萧欤,一双唇动了动。
还是未能鼓起勇气唤出声来。
踯躅之际,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华枝一回头,正是苏令明。
他依旧是嬉皮笑脸,用扇骨指了指少女脸上的面纱。
“我记得,你来时脸上还没戴着这东西,这是怎的了,突然将脸掩住”
苏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