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正是睡意浓重的时候。可总有人是清醒的。而这份清醒对于他来说, 往往是最痛苦的事。
很多时候,王元修都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 苻宝离开齐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可在他心里, 这件事却成了一个过不去的坎。哪怕他已经尚了五公主苻华,哪怕他已经官居从二品, 做了黄门侍郎,是天下人眼中的天子近臣,可传天子诏令, 在他心里,这件事还是过不去。
每当想到这件事,他便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空有一腔热血和一颗真心,在权势面前,却颓然无力。无力到,就算心爱的女人被别人眼睁睁的抢走,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周遭一片黑暗, 他只能隐约看出手掌的轮廓, 他左右的翻弄着手掌,终于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什么都没有握到,就算是再用力, 除了绝望,他什么都不会有。
“小六,你爱他什么是因为他是摄政王么如果我也可以成为摄政王,你会回到我身边么”王元修的唇角流露出一抹苦涩,他早知道答案,苻宝之所以选择上官冲,大概除了时也命也,更多的,是因为她根本就是爱他。
“我可以不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人,可以么”王元修的目光一寸寸的软下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似的,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放在鼻边嗅着。
就像他当年从我身边带走你一样,总有一天,我也要那样带走你的。这些年,他们都说我变了,其实我没变,起码我想要的,一直没变过。
而在此之前,我要报仇,我要拥有权势,最后,我要你。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在暗夜之中也显得格外分明。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响动,他迅速的把帕子揣到怀中,站起身来,将案几上的烛火点燃,方淡淡道“出来罢。”
话音未落,房中的阴影里便闪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的黑衣,蒙着面,很显然是王元修豢养的死士。他利落的跪下身来,行礼道“公子。”
王元修并不看他,只微蹙了眉,道“事情进行的如何可见到靖安侯了”
那人略一颔首,干脆的回道“见到了,依着公子的意思,将这些年来陛下是如何软禁太后、陛下对他如何猜疑都说了。”
“嗯”王元修见他停下来,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头,他一只手敲着案几,叹了口气。
那人见王元修似有不悦,不敢再迟疑,便接着道“靖安侯对自身的处境早已明了,他对太后的事很痛惜,当场便要写折子呈给陛下。可他虽如此,却没有半分想谋反的意思,对于公子的计策,他全然不赞同,还告诫公子,齐国的江山稳固比私人恩怨、儿女情长重要得多。他说,他是齐国的臣子,无论陛下如何待他,他都不会反。若公子一意孤行,那第一个要除掉公子的,便是他。”
王元修冷笑一声,周身的气场都冷了下来,他啧啧的叹息着,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齐帝是他的亲生儿子,牺牲自己,保得自己儿子的天下,他倒是算的精明。
王元修看向他,眼眸阴骘的让人不禁颤抖起来,“既然他不听劝,就除掉他。把罪名赖到陛下头上,不难罢”
“是。”那人应声道。
“靖安侯在军中多年,颇有威望,若是他死了,想来他的部下也会急着要为他报仇的。”王元修摆了摆手,微微闭目,道“懂了就去做罢。至于旁的事,我自会安排。”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人已不见了。王元修长吸了一口气,他盯着燃着的灯烛,道“小六,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没有。”
那死士从王元修房中出来,不觉回头看了看,他在王家多年了,几乎是看着王元修长大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