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耀见她傻不愣登的,又笑着说“要不要学”
“要,要学。”
“家里没有墨水了,我明日买些回来,你初学用一般的纸就行,我还收着一些以前用下的宣纸,正好可以拿出来用。”
曹玉凤突然发现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别样的神采,眼睛也亮的出奇。她不知道,曹明耀因为她要学画画心里有多高兴,他到底是旧时代的人,认为中国人就该写毛笔字,画国画,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身为后人要继承他们的衣钵。
曹明耀言出必行,中午收拾好了西屋,烧过了炕,吃好饭后,他就帮忙把女儿的被褥搬了过去。
尹招娣怕曹玉凤害怕,想陪她一晚,曹玉凤说不用,她已经是大孩子了。
曹玉凤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关上门,她就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了。
写好作业,继续看小人书,有的时候会侧着脑袋听听隔壁屋子的动静,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她猜母亲一定又在绣枕套,父亲看书,不禁抿起唇角笑起来,她有种预感,这一世母亲的人生可能会跟她一样发生巨大的改变。
第二天曹明耀没有出工,他去县上的供销社买墨水去了。他没有拦车,骑着自行车去的,家里的自行车是曹明耀结婚时唯一的贵重物品,九年了,还很新。
不骑车的时候,他会把车子擦洗干净,在轴承上点上机油,用布包起来,珍重的跟宝贝似得。
下午,曹明耀才回来。
四弟曹明珖在供销社里当售货员,两兄弟一起吃了午饭,曹明珖让二哥给家里带了些东西回来,有给儿子买的糖果,给妻子的布料,还有二十斤粮票。
曹明耀把东西给四弟妹送过去后,便把藏了好几个年头的纸拿出来,把墨汁倒在砚台里,拿狼毫沾饱了墨,画了一幅素淡的山水画,他有好些年不画了,手法有些生疏,连画了两幅才找到感觉。
曹玉凤放学回来,见到在堂屋里泼墨挥毫的父亲,兴冲冲凑了上去,只见如墨的远山一条蜿蜒的小路,路旁种了几棵稀疏的垂柳,垂柳旁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曹玉凤从书包里掏出小人书,举给父亲看,“爸爸,你会画林冲吗”她最喜欢三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曹明耀只扫了一眼,便把披着披风,威风凛凛的林冲画了出来。
“孙二娘呢”
曹明耀笑,不多时,一个手持钢刀,身穿绢裙,面露凶光的女子便跃然纸上。
不待曹玉凤说,曹明耀接着画出武松,宋江,李逵,吴用等人,每个人物都各有特色,即使像曹玉凤这样只是大致读过故事的人,也能认出他所画的人物,也就是说曹明耀熟读水浒传,不然不可能画的这么出神。
曹玉凤喜不自禁,父亲还说只能给她启蒙,她觉得自己画好几年也画不到父亲的水平,“爸爸教我。”
“画画不是那么简单,要勤练。”曹明耀给曹玉凤毛笔,教她怎么握笔。这是自有记忆一来,曹玉凤离父亲最近的一次,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粗糙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呼出的气体就在耳边。
曹玉凤突然热泪盈眶,没想到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
尹招娣回到家的时候,父女俩还在练习画画,她也没有因为女儿没有烧饭发脾气,而是默默地去烧晚饭。尹招娣是个肯吃苦又勤劳的人,她自己不认识字,就特别崇拜会读书的丈夫,她希望女儿能跟丈夫一样,做个文化人。
于是这顿晚饭吃的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