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凤端详着自己第一次做的绣活,拆掉绣花绷子,郑重地放在书包里。
当她把手绢从书包里拿出来用的时候,秦少川盯着看了半天,末了问了句,“你自己绣的”
曹玉凤把手绢摊在手上很得意地给他看,“我绣的好看吗”
“好看,但是没有你身上的凤凰好看。”
上了一个星期的学,曹玉凤和秦少川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俩人坐同桌,又都是小孩子,不可能憋着不说话,一旦说了第一句话,男女孩子之间的别扭也就解开了。
听他夸母亲绣的好,曹玉凤喜滋滋的,“那是我妈绣的。”她拿出书包,又给秦少川看娇艳的红梅,“这个也是我妈绣的。”
“你妈的手真巧。”
“我妈绣的枕套才好看呢,鸳鸯跟真的一样。”尹招娣家里穷,陪嫁只有一副枕套,直到现在,枕套还在用,原本艳丽的鸳鸯已经掉了色。
秦少川一听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能不能让你妈给我绣一副也不是给我,是给,唉,还是我告诉我妈,让我妈去找你妈吧。”
当天吃过晚饭,秦少川的母亲郭艳芬就到了曹玉凤家,秦少川没有跟着来。
郭艳芬其实不愿意登曹家的门,一来曹明耀的父亲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二来曹明耀“右派”的帽子还没有摘,她怕惹上一身骚。
可是尹招娣绣花的手艺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再找个这么好手艺的真的太难了,她本来就在犹豫,被秦少川一提,便咬了咬牙过来了。
尹招娣也有些诧异,秦建设是村支部书记,与他们曹家泾河分明,当年公公也是秦建设牵的头,曹成也因此熬坏了身子骨,现在地也不能下,全靠婆婆一人伺候。
曹家人心里是怨着秦家的。
郭艳芬先自笑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事求妹妹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尹招娣迎着郭艳芬进了屋,倒了碗开水放在桌上,“什么事我能办的你尽管说,什么求不求的。”
“我知道你有一手好绣活,能不能给我绣一副枕套,我不让你白绣。”
“是结婚用吗”这年月结婚都流行绣花枕套,若是再配上绣花的被套就更完美了。
“我姐姐家的小子结婚,到处张罗着要枕套,你也知道这年月能有一手好绣活的少,这不,我家小子跟你家闺女坐同桌,看到你给凤儿绣的凤凰,说你绣的好看,我就过来了。”
如今不允许私人做生意,供销社的东西又短缺,郭艳芬的姐姐跑了好几个地方也没买到,想到妹夫做支书说不定有门路,就找到了郭艳芬。郭艳芬拍胸脯保证,一定让外甥媳妇枕上鸳鸯戏水的枕套,结果话说的太满,为了找枕套可真愁坏了她。
尹招娣笑了笑,进屋拿了样子出来,“你看下,要哪个”
郭艳芬挑了一副鸳鸯戏水、花开富贵的样子,“多长时间能绣好”
“你想什么时候用呢”
“我外甥还有一个多月结婚,能绣好吗”
“十天后来拿吧。”白天要出工,只能晚上绣,又是人家结婚用的,绣的要比平常仔细些,便多说了些日子。
“行,谢谢你了招娣,明儿我就把布料拿过来。”郭艳芬低声道“还是那句话,不会让你白绣的。”这年月是不准个人做小买卖的,要是被人知道,一准被关牛棚。
尹招娣怕惹祸上身,“就当我是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