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浓烈而炽热。
每年的这个时候,吴山居的安保工作都很麻烦,总有几个特别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偷偷进到吴家祠堂里,按理说本该将他们赶出去,可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吩咐看到这两个人就当不存在。
等我十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和这两个人接触,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黎簇和张日山。
我先认识的黎簇。
听旁人说,道上的黎爷凶狠毒辣,可我小时候只知道他是一个每年都在祠堂里哭很久的奇怪的人。问他问什么哭,他看着我,但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
只是答我,物伤其类。
当时年少无知,不懂其中的含义,可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被问的烦了,便给我讲了一个高考落榜生奇遇记的故事。
他说,这个故事太搞笑了,可以笑出眼泪。而他笑的就是故事的主角,还有那个也被人稀里糊涂绑架了一生的斯德哥尔摩病友。
他指着祠堂里那块最新的灵牌吴小妹。
我知道的关于我母亲的故事大多是来源于我舅舅和他的朋友。
舅舅说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生完我没出一年就去世了。我也问过关于我父亲的事情,舅舅只是咬着牙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却不肯吐露姓名,其他人总是欲言又止,但终是没人告诉我。
十岁的时候,我突然开始长个,半夜总是会被疼醒,醒来的时候就想去看看我的母亲。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我和那个偷偷跑来看我母亲的男人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外甥肖舅。王胖子,哦,只能私下这么说,当着他的面还是要喊胖叔叔的。还有那个眼神不好的叔叔,长得特别漂亮的叔叔,他们都说我长得一点也不像我母亲,倒是随了我舅舅。
我舅妈,嗯,舅妈武力值太高,这个也只能自己偷偷想想他从来不参与这些讨论,有一次我不经意的问了他,没想到平时连话都不多说的人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他很后悔。”
什么嘛,答非所问。
当然心里的腹诽并不能宣诸于口,舅妈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我舅舅说不定会拿鞋底子抽我。
家里的亲戚朋友都说我只有这脑袋瓜子随了母亲,聪明。
可我也曾听到他们说什么,慧极必伤,还说我母亲便是死在这上面了。
拜这份智商所赐,我很容易的就能从这相似的长相、舅舅的态度和其他各种之前没注意的信息里综合出一个结论。
我的父亲舅舅嘴里的混蛋,别人嘴里的大人物张日山。
我今年十八岁,考上了我舅舅当年读的大学。
黎簇的礼物是带着我去看看吴家外面的世界。
张日山,他什么也没给我。
再后来,舅舅和舅妈突然离开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舅舅很生气,好像和舅妈吵架了。
黑瞎子,嗯,眼神不太好的叔叔,在舅舅对我的消息封锁下,十分正义的对我说了这段话。
“小崽子,你爸是真牛逼偷了你妈的骨灰,一个人跑到了东北张家祖宅。带着你妈把自己封进了墓室里,还布置了一溜的机关,说什么不想让人打扰,自己无牵无挂,还有什么吴邪把你教的很好之类的。切蠢的呦”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但我知道她是深爱着我,我亦是如此。
我从没和我父亲说过话,但我知道他深爱着我的母亲,也爱我。
母亲给我的名字是吴忧,那我就做一个她想要的无忧。
我叫吴忧,是吴家的少主。其他的,知道了也就只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