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汉我恨你,我瞎了眼才嫁给你瞎了我的眼啊”
双眼通红,歇斯底里。萧绎被推搡得几欲站不稳,双眼亦化作赤红,大手钳住甘夫人双手,喘着粗气吼道“你发得什么疯该好好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
“对我现在的样子奇丑无比,我也疯了”甘夫人眼泪倾盆而下,“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你冷静点”
“负心汉,有本事就处死我你处死我啊”甘夫人目眦尽裂。
轮椅上的萧钰,此刻已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眼睁睁看着父母在他面前争吵殴打,他却连最简单的拉架都做不到。
无能为力的悲怆,烧了满腔满壁。
“父亲、母亲”
而就在他悲痛出声时,一个推搡间,甘夫人被萧绎推坐在地。
萧绎口中犹然怒吼“甘孟蕤”却在失手将人推倒后,一时惊住。
瞬间的死寂里,是萧钰痛彻心扉的凄哀。
他连搀扶起生母都不能,只能看着萧妙磬跑到倒地的母亲前面,将人揽起。
这回甘夫人没有推拒萧妙磬,她坐在地上,像个即将失去神智的行尸走肉般,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
笑声听在耳里,犹如是钝刀在一下下刮着什么,那样的刺耳、不甘、怨怼。
“萧绎”
甘夫人最后只吐出这两个字,就晕在了萧妙磬怀里。
这一刻,萧妙磬好像在哥哥眼里看到了惊涛狂涌,那是怆然、挫败、自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和对萧绎的失望埋怨。
萧钰手中的岫玉,被捏得近乎要碎开。掌心的汗水沾染了整块玉,黏腻不堪。他猛地一手撑在轮椅上,身子一用力,整个人脱离了轮椅向甘夫人这里扑来。
萧妙磬不由倒吸一口气,看着萧钰落在了甘夫人另一侧,从她怀中接过甘夫人。
躺在萧钰怀里的甘夫人,面色苍白,发髻散乱,眼角缀着泪珠。虽已晕厥,却像是潜意识陷在绝望的恶梦里,发白的嘴唇微微抖动。
萧绎不自禁大步而来,“孟”
“止步。”打断他的是萧钰冷冷的声音。
萧绎不由僵住,“予珀”
“予珀”是萧钰的字。萧钰看也不看萧绎,垂头低语,音色却冷然如数九寒天“父亲甫从战场归来,煞气太重,不宜留在同心殿。父亲一路劳累,请更衣歇息。”
“予珀,你”
“儿子会先陪着母亲,还请父亲不要再出现,莫惹怒了母亲,伤她身子。”萧钰说罢,转头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婢们,“都起来,整理床铺,安置母亲,速请医女。”
视线再次回到萧绎身上,“父亲请回。”
冷冷的四字如珠玑落地,溅起满殿冷意。萧绎也仿佛在这冷意中僵成冰雕般的人,一颗心寒浸浸的越沉越深,愈发觉得冷。
在不知道甘夫人所为之前,他还在庐陵战场看着夜晚的明月,思念甘夫人;他和萧钰父子齐心,将庐陵那块硬骨头嚼下来。
转眼,在战场上算无遗策、临行前还给他留下制敌计策令他大获全胜的儿子,此一刻看也不看他,失望而疏离。而他的夫人,昏迷前哭笑的姿态,似骨钉钉入他脑仁中。
萧绎僵立良久。
萧妙磬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萧绎,垂下眼,默默帮侍婢扶起甘夫人。侍婢送甘夫人去床铺,萧妙磬接着去扶萧钰,送他回到轮椅上。
在这三人的冲突里,她看起来像个局外人。可偏偏一切的源头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