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重新闭上眼,伸手按住酸胀刺痛的头。
“你醒了”黑暗中有人拧开了昏黄的夜灯,不刺激,但足以照明。
“”他迟钝地转动眼珠,看到金发姑娘坐在他床边,“啊你。”
反应变慢了。
艾丽萨想。
“感觉怎么样”一天的时间,她的耳朵已经逐渐恢复到可以听到正常频率人声的程度了。金发姑娘试了试之前倒好的水,水温刚好,“来,喝点水。”
巴恩斯确实很渴,一杯水转眼间下肚,艾丽萨拿起地上的水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艾丽萨”烧灼的喉咙被滋润,捧着温暖的杯子,巴恩斯终于清醒了一些,反问“你怎么样”
“不太好,现在还在浑身疼。”艾丽萨笑了笑,“不过我猜,比你好一些。”
巴恩斯竟也笑了。
“我确实不太好,脑袋很痛。”他的语气十分平和,似乎艾丽萨认识的巴恩斯已经开始慢慢苏醒,“脑袋很痛。”
果然,头痛代表记忆正在恢复。
之前那只神经毒素,依旧在持续作用,强烈刺激他的脑袋。
“我也很痛。”艾丽萨没有选择直接追问,而是幼稚地撇撇嘴,对皮特罗的关心一直表示没有大碍的姑娘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年轻娇气的女孩子一面,她抬手指着,从下到上一一细数“腿撞紫了,痛;腰本来就一直很酸,这个家伙还一直踹,根本不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小命有多幸运;手擦伤了;胸很闷,我怀疑有点气血胸;现在还在恶心,刚才吃饭差点吐出来;耳鸣吱吱歪歪;头里就像有个钻子”
听着年轻姑娘嘟嘟囔囔的抱怨,巴恩斯笑出了声。
“你还笑。”艾丽萨佯装生气,鼓起腮,一下一下用指尖戳那只铁臂。
“那该怎么办”被打桩一样反反复复戳手臂的男人也装模作样思考,然后在下一瞬间,一只手掌轻轻按上她的头顶,慢慢摩挲。
“辛苦你了。”
艾丽萨被那只手掌盖住视线,看不清说话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只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隐晦未尽的疲惫和内疚。仗着宽大的手盖住了她的脸,巴恩斯看不到她的表情,姑娘鼻子一酸,眼睫颤抖,死死咬住嘴唇。
“没关系。”她瓮声瓮气地逞强,“难不住我。”
“嗯。”巴恩斯收回手闭上眼,呼吸轻且缓,声音也轻忽不定,“关于你这一点,我觉得我好像非常深刻地了解过。”
“你想起什么了”艾丽萨安抚性地将手搭在离她最近的金属手背上,“我们的事情,或者更往前的蜜糖,香料美国宝贝”
再沉郁的心情,也被刻意开玩笑的姑娘融化了。闭眼沉思的男人哭笑不得睁开眼睛,然而对上眼巴巴望着他的艾丽萨,满腔的挫败无奈便犹如从天坠落碰到新芽的露珠,安稳停歇在了叶尖。
“都有。”于是他如实坦陈。巴恩斯注视着放在他钢铁手臂之上的细瘦的手,“我梦到了很多东西之前的事,我告诉过你吗”
“嗯。我清晰地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住过的街区有一家面包店,从早到晚都有麦香,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蔓越莓果酱面包。明明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起来,仍然念念不忘晚饭要吃果酱面包配芝士浓汤。”
巴恩斯的笑声更大了。
“那个,我想起来了。”他咂咂嘴,“味道是真的很好。还有肉桂卷,加上了开心果碎和咖啡糖霜,和肉桂味相得益彰而且还不像普通的肉桂卷那么结实难嚼。”
记忆恢复速度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