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里好人常常披着坏人的样貌,而真正阴险狡诈的小人却挂着君子的面庞。
如果说魏前辈和含光君是黑夜里启明的星火,那江夫人则是黑夜里的荧光,微小但却从来没有泯灭过光。
她更像是芸芸众生,迷茫过,痛苦过,沉沦过,又在沉沦里重生过。
那双手曾经抱着我意欲毁灭我,那双手曾经抱着我想要拯救我。
毁灭只是一刹间恶的扬旗。
更多时间里善良和柔软是她温柔的内核,就像那看着我又放开毁灭的手,就像那扑过来护着我意外温暖的身体。
宁叔叔说他从来没有怨过江夫人。
“那本就是我们温氏的罪,她想报仇又何错之有。”
“阿苑,在我们流着温氏血液的那一刹那,在我们受温氏庇护的那一天开始,我们都是有罪的。哪怕罪不关乎你我,可是罪已经发生。”
“她的错,错在她太过清醒。”
“世人多昏昏噩噩得过且过,连我也不能免俗,我曾闭着眼睛不去看,好像不看那些鲜血就不会流。”
“可她却难得清醒,正因清醒,反而痛苦。”
“亲缘仇恨无法挣脱,道德正义更是把她架在十字架上。”
我同宁叔叔坐在火堆前,面前火苗忽明忽暗,时不时有噼啪声响,他看着火堆任由火光在他脸上投射影子。
“我理解她,也可怜她。”
“终其一生,这都将是她难以愈合的伤口。”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索性闭上嘴拿起一支木棍搅和着眼前的柴火。
这个夜晚格外的静,宁叔叔闭上眼睛,似乎沉浸在回忆里。
别人总觉得叔叔不再是人的形态就变得憨憨傻傻的,其实他比谁都要清楚,清楚魏前辈无言的付出,清楚含光君沉默的情感,清楚江宗主漫长岁月的痛楚,清楚江夫人的纠结与难过。
他像是记录者,又像是参与者,他该在故事中间又常常呆在故事边缘。
我突然的想要握住他的手。
宁叔叔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握着他的手,僵硬又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
从岐山回来,宁叔叔送我回云深不知处。
他站在山门口不再向前,只催促我赶紧回去。
“宁叔叔那你呢”
我犹豫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能去哪里呢
“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
似乎察觉我在担心他,他又紧跟了一句。
“如今我也算得了空闲,正好可以走走看看了。”
我又看了看他,让他同我去云深不知处自然是不妥当,可是眼下,我却找不到他能去的地方。我尚且还有蓝氏可以依存,可他的家在哪里呢
眼圈不自觉有点涩涩的,我别扭转过头不敢去看他。
下一秒却被摸摸了脑袋。
回过头他挤出笑看着我。
其实他是很难做出生动的表情灵活的动作,更多时间里他都是僵硬木讷缓慢又迟钝。
我知道他笑其实是想宽慰我。
“我走了。”
我抱住他,闷闷的说。
“走吧。”
转头进入云深不知处,几次回头都能看见山门口那个身影,他似乎一直在目送我。鼻子又酸了起来,我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
我几乎是丧着脸回到蓝氏,蓝景仪最先扑过来,手已经按耐不住捏住我的脸。
“思追,你怎么才回来”
“哎呦,怎么不开心,快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