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话,就见他急急扭过头,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掩饰不住神情中的狼狈。
她没吭声。事实上,她也不大清楚这时该说什么好。该嘲笑一句“你也有今天大快人心”但由她来说这句话,似乎也有些过分。
还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好。
谢蕴昭转了身,继续优哉游哉地往天枢走去,身边是乘着微风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谁当真知道你是个花心渣渣,我也就这次大人大量,不揍你了。”
三月阳光微醺,雪白花雨更醉人。她走出了梨花树的范围,又经过一棵她更喜欢的樱桃树。有细小的青色果实藏在了颓靡的花蕊后,再过一月,便会有满树艳红。
“谢蕴昭。”
“”
“喂,谢蕴昭。哪天你真的分手了,跟我说一声吧。”
她回过头“不会有那一天。”
他停在原地,就在那棵雪白的梨树下。满树的雪白,还有花白落在他身上;没有笑容,那张脸也就褪去了轻浮的、油腻的东西,变得清爽,甚至带了几分清冷。
有一个比刹那更短的错觉站在那里的不是从凡世跋涉而来的轻浮少年,而是别的什么人。谢蕴昭感到一丝困惑,但那困惑像沾染了春日的困乏,懒懒地沉去了不知道哪里。
那明明就是石无患。也许失恋的人总是会异常一些。
异常
谢蕴昭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和光中阶了”
他笑了一下,那笑里竟然也没有任何轻浮之意,反而像梨花花瓣落在水面,浅浅一丝涟漪。
他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和光圆满了”
“你看出来了你的境界比我低,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听说的。”
他伸手接住一片梨花花瓣。
“谢蕴昭,我要跟着师父去群仙会了。”
“你师父掌门师叔群仙会那不是”
“对,仙道盟百年一度的聚会,各门派的领袖都齐聚一堂。两月后,在东海与虚海的交界处须弥山上举行。地点特殊,迢迢难达,故而三日后就要启程。”他淡淡说,“听说卫师兄也会去。”
谢蕴昭静静地看着他。
他再次笑了笑。
“卫师兄没有告诉你也对,他那样的大修士,总是有很多事不方便告诉别人,连心爱的师妹也不例外。”
起了一阵风,吹得花瓣翻飞成雨。梨花的花瓣与樱桃花的花瓣混在一起,辨不分明。
谢蕴昭说“如果你是想挑拨我和师兄,恭喜你,你失败了。”
“这么说,他同你说过”
“只是你比他先一步告诉我而已。”
“那别的事,他也都跟你说了”
“你真是无聊。被拒绝而已,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谢蕴昭叹了口气,“我们如何都不关你的事。好了你可以闭嘴走人了,别像碎嘴的小老头一样说个不停。”
他却说“谢蕴昭,你总是这么有趣。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同你相比。”
这人可能已经是神经病了。
对待神经病,便要干脆利落,一字搞定
“滚。”
她懒得再理,架起太阿剑,穿破缠绵花雨,顷刻摆脱了神经病的纠缠。
在那片被她留下的花雨中
少年抬起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白莲花的虚影浮现又消失,正如他眼中的道人重新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