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桅杆下,执雨路过荀自在,后者正低头看书。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还算不错。”
荀自在懒洋洋“什么”
“定位水月秘境时,我看得出你是竭尽全力。”
“哦,应有之义。”
“但是”
执雨回过头,用仅有的左边眼仁盯着他“所谓的罪行,就是不能被抵销的东西。”
荀自在恍若未闻。
直到楼船已经飞出了乌云的范围,甲板上洒满了金阳,他才遮着眼睛看了看太阳的方向。
影子在他身后,因为光的对比而显得更加浓黑。
“不能被抵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赎回呢”
他的目光转向船舷边看风景的那对师兄妹。
“师兄,我想到了一件事我们去东海镇看看吧”
“东海镇”
“你还记得当年的徐娘子他们吗我想去看看他们。还有方大夫哎你没见过,这回你可以见见。”
“好。”
她回过头,又一一地问过其他人。凡世的热闹总是能吸引放松的人,因此人人都应了。
“执雨师姐,你去不去”
“不”
“东海镇的干拌面也很有名。”
“不去,也不太好。”
荀自在差点没憋住笑。
“荀师兄”
他想了想,合上书。
“我去挑点书吧适合给人启蒙的那一类。”
“启蒙”
“佘师妹说要同我念书,我也答应了。”
对方用十分微妙的目光看了过来。
“荀师兄”她沉默了片刻,凝重道,“要在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读书。”
他愣了一会儿,才醒悟到这话的背后含义。
“谢师妹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扶额,“我当然”
他顿了顿,神情重新变得懒洋洋起来。
“啊,你想得也很周到。就这样吧。”
平京城里的某个院落中,有一棵永不凋零的梨花树。
清净的院落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闷响。那是一个狼狈的声音,像有人突然滚落在地。
事实上,也确实有个瑟瑟发抖的人凭空出现,扑倒在青年脚边。
“阿兄阿兄是那卫枕流,那个银发红眼的魔族,一定就是卫枕流”
她哭喊着。
“阿茶为了送我回来,生生被他斩于剑下,所有人都死了,阿兄阿兄”
嗒。
棋子落下。
青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青玉棋盘。
许久,他才说“妙然,当你动了一步棋的时候,就要想到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有所变动。”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泪水在脸上纵横。
“阿兄”
青年的声音淡漠异常,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
“念在你已经受了教训,这一次便不再罚你。你且在家中静养待到明年洛园花会,我还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谢妙然的神情原本已趋于绝望,却因为最后一句话而重新亮起了双眼。
“阿兄,我就知道阿兄不会真的放弃我”她小心地抓住青年的衣角,仰起脸,“阿兄,你会为我报仇的,是么你终究是放不下我的,是么”
青年仍未转头。
“只要你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