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谷在辰极岛北侧,靠近玉衡峰。在隆起的山间巧妙地凹下一点山谷,将明媚阳光洒入,一年年就化为了新绿娇红。
谢蕴昭以往从这里经过,却从没在海棠花开欲燃时踏入。她落在谷口时,正一阵清风拂过,送来几点绯红。
山谷不大,却被遍开的海棠花树造成了天然的迷宫。鸟鸣藏在花枝背后,有一种“咕咕”的声音不知道是哪种鸟。
不仅有红的海棠,还有粉白的;枝干有的妖娆,有的清雅,横斜如舞,用累累花瓣变成一场看不清的梦。
花林里没有石桌或者石凳,更没有人影。唯有鸟虫鸣叫和山林风声,却更衬托出谷中的幽静。谢蕴昭想了想,没有出声,只迈开步伐,慢悠悠地在林中穿梭。
不多时,她鼻尖微微一动。夹在淡淡花草香气中的,是一股带着寒意的酒香。
绕过前面亭亭玉立的新树,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株异常高大的古木。深棕的树干隐隐有玉的质地,半嵌在山谷崖壁上,将层层叠叠的繁花倾洒为凝固的霞云,比谷中任何一棵海棠花都更绚丽夺目。
花云下有石桌和石凳。石料粗糙,截面崭新,旁边还有凹进去一大块的崖壁,无声地控诉着某人的暴行。
那位“某人”就趴在石桌面上,一动不动,只有呼吸起伏。月白法袍垂落如云,衬得满背长发愈发乌黑柔亮。简直可以打洗发水广告了。
一只酒壶扔在地面,眼看是喝完了。
谢蕴昭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微微弯腰。她自己的影子挡住了阳光,在他闭目沉睡的脸上投下一道光与影的分界线正落在他眉心的红痕上。没有了阳光,他的脸白得过分;乌黑的长眉微微拧着,嘴唇也抿得很紧。即便闭着眼,眉目也是俊丽的,尤其是长长的、羽丝般的睫毛。
真睡着了
谢蕴昭摩拳擦掌,悄悄憋住一口气,气沉丹田
“哇”
他睁开了眼。
谢蕴昭一声“哇”还没能扬起到调上,被他睁眼一看,就直接从半空跌落得粉碎,没了后文。
没吓成。谢蕴昭有点悻悻,眯了眼瞧他,阴阳怪气“醒了给你十秒钟,有没有什么话讲”
刚刚醒来的青年眼中似还留着一丝迷惘。他略略支起身,眉毛依旧拧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就好像在仔细辨认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许久未见以至于分不清真假的幻影。
他低低说“师妹。”
笑意忽如春花明丽,肆意绽放。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但手掌又分明和肌肤隔了一层,不曾真正落下。只有几缕发丝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少来怀柔或者撒娇。”谢蕴昭抓着他的手腕拉下去,哼笑几声,“忙脱不开身天枢闭关你还真是挺忙的,在海棠谷里逍遥自在,喝酒喝到睡着了。”
他垂眸看了看她的手。属于女性的纤细却饱满的手指,稳稳地扣在他的手腕上;持续的温暖。
“五年前的梅花和新雪酿造的冷香酒,近来才启封。口感绵软,冷香扑鼻,转日我给师妹送去。”他含着笑,轻轻拉下她的手,很温柔地说,“你才和光,正是努力修行的时候。去吧。”
这人出什么毛病了谢蕴昭感到匪夷所思,但她可不打算由着他发些奇奇怪怪的疯。
所以她只是冷笑一声,后退两步,右手一翻便握住一把火红长剑“说的是。天枢谢蕴昭,法修,特向天枢剑修卫枕流请教”
卫枕流一怔,却见金红流光划过,惊起一阵花雨纷纷。剑光和花雨背后,是她含了薄怒的面容;但那一丝怒气却像润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