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县令都惊动了。于是官兵们带着谢蕴昭和方小郎,又呼啦啦去了县衙。方小郎已经被吵醒了,吓得要哭不哭,也不要别人抱,就紧紧揪住谢蕴昭的衣襟,把脑袋缩在她怀里。
到了县衙,县令又把刚才的问题用更文绉绉、更细致的方式再问了一遍。
“是有仙长经过,顺手杀了那贼人,我可没那本事。”谢蕴昭一脸老实人的憨笑,连连摆手,“快些将小郎君还给家人吧。”
县令叫谢朗,梁国首都平京人士,豪族谢氏宗家之一,以二品官出仕,乃东海县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这时,东海县的县衙里,人们已经知道了谢蕴昭姓名、年纪、籍贯、何时又如何来的东海县,何人能作保,甚至这辈子里砍坏了多少刀全都一一问过了。
谢蕴昭挂着足够善良市民的微笑,手里还一下下慢慢拍着方小郎的脊背,好让他安心。
谢朗年约三十,没蓄须,相貌是基因代代改良过后的优良的温润俊雅。他眼睛偏狭长些,眼珠很亮,容易把人看得心虚。
“你说那白莲妖人已死,为何不见头颅”
“回县令老爷,仙长一击,那妖人就变得粉碎,哪有头颅可拿。”
谢蕴昭心想,她要是带回来一个被吸干血的头颅,岂不是明摆着有妖魔吗。指不定自己都被丢进大牢关到死。
“谢蕴昭”他盘问完了,大概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露出县令老爷该有的一点赞赏的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谢小郎君让人敬佩。可有字”
“回县令老爷,某一介白身,无字。”
“你出身泰州乐水郡,可是与当地谢氏有亲”
“不敢说有亲,家父是谢氏家仆,得主家赐姓谢,讳有涯。”
谢蕴昭露出沉痛之色。她略低着头,垂着目光,和谢朗说,自己是乐水郡谢氏家仆之子,受了先谢老爷恩典,自幼习武读书,后来还被免去奴籍,可以自由在外行走。后来谢氏遭难,老父追随主家而去,自己则来不及赶回去,至今想来都十分心痛。
谢朗恍然,欣慰一笑。像知道原来路边这条得力的看家犬,竟然出自自家狗崽的那种真诚的欣慰。
也就彻底不再盘问了,令衙役带谢蕴昭和方小郎君下去,方大夫等人早就在县衙外恭候了。
临别了,谢朗却又开口,说“乐水郡乃我谢氏祖地,先谢叔公与我系不出五服的血亲。你既是叔公家仆之子,便起个字叫忠行吧。”
谢蕴昭在心里深呼吸。
谢朗的先谢叔公,也就是谢老爷,就是那个将她抚养长大、平时威严肃穆转身却会巴巴地拿了糖哄她、给她讲故事又被她揪胡须却不忍心推开她的外祖父。
她心里想,去你叉的忠行。
抬起头,一脸忠仆之后的憨厚、惊喜的微笑。
“多谢谢老爷赐字忠行感激不尽”
谢朗老爷终于是彻底满意地笑起来了。
出了县衙,焦急等候已久的方夫人就扑上来,拉着方小郎左右检查半天,这才彻底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心疼小孙孙,还要含着泪不停感谢县令老爷、感谢谢蕴昭。
徐娘子、鲁七几人也守在外面,看见谢蕴昭平安无事,都各自松了口气,徐娘子还急红了眼,带着哭腔说真是急死她了。
居然连石无患都在。他独自一人,竟也像是刚从县衙出来。他身边没见温娘子,看向谢蕴昭的眼神十分复杂。谢蕴昭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