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把灯递了过来,还把笔也一同塞了过来。他手里还提着兔子灯,接得有些手忙脚乱,却见她笑得颇为狡黠,似乎很乐见于他的忙乱。
“我写完啦,你也要写。”她指着猫扑蝶冰灯,思索一番,“好,就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愣了愣,垂下眼,一笔一划写在灯面上。
却克制不住唇角上扬。
他说“愿我如星君如月”,的的确确是脱口而出。可她回这一句,质问说我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联系么竟有了许多小儿女嗔怪滋味。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或无意。
她站那儿歪头瞧他,巴巴地看他题诗,果然像只竖着耳朵的兔子。待他一写完,她就伸手想来抓。
卫枕流抱着灯,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道“给了我,便是我的了。”
“啊”她一脸迷惑,干脆撑着桌子翻过来,“我就看看给我看看”
卫枕流眼疾手快,一把将兔子灯塞到她怀里,又举高了另一盏灯,左右晃着就是不给她。
面上还正经得很“给了我还有要回去的道理你这里莫不是黑店,要欺客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给我看看你越不让我看,我就越要看你是不是在上面写什么其他东西了”
师妹跳来跳去,更像兔子了。
卫枕流忍不住,笑出声来,手里却半点没放松逗她。
他们一个神游,一个玄德,都是出一剑就可扫平梅山山顶的修士。但在这个灯光如海的夜晚,他们却像一对幼稚的凡人情侣,一个躲,一个扑。
假如他们的人生按照最初规划的那样走下去,也许就会是这样。
卫枕流一面笑,一面伸手挡住她的“袭击”,又顺手按了按她的头顶。
灯光一闪,那漂亮的猫扑蝶冰灯已经消失在他怀里。
师妹瞪大眼,很不服气“你怎么收到乾坤袋里去了你作弊,不算,重来”
卫枕流忍俊不禁。这傻孩子竟然真把这当比赛了,还认真起来了
他说“不给。”
师妹磨了磨牙,却又定定看他半晌。
倏然,她嫣然一笑“算啦,难得看你这么高兴,都快笑成一朵向阳葵了。”
说完,她立即又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神神秘秘说“你悄悄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写了什么,好不好”
“师妹,这里就我们两人,什么悄悄”他无奈,反手将她抱进怀里,另一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他刚才笑得很开心
“师兄,师兄师兄”她抓着他的衣襟,竟然无师自通了撒娇的能耐,眼波潋滟、流转含笑,声音比平时更软三分,“你告诉我么。”
他看她片刻,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是不告诉你。”
“卫枕流你变得幼稚了我要跟你决斗”
她立马变回张牙舞爪的状态,只差拿头来撞他。
卫枕流一边笑,一边接住“攻击”。不知不觉间,他们开始互相朝对方扔雪球。
一盏又一盏雪灯在风中摇晃;山间灯火如流瀑。远远有人惊呼,问谁在山上点亮了银河一般的灯光。
他想将所有灯光都收在掌中,放在怀里,藏好。每一只灯盏都是她亲手做的,他一盏都不想错过。
但最好的一定还是他收起来的那一盏,是她指明了送给他的那一盏。
应她的要求,他在上面写了“青青子衿”,却还写了别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最后一个雪球砸过来,随之而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