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
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静静地看着。
欧呜
阿拉斯减歪着头,湛蓝的眼睛盯着他。
卫枕流也盯着狗。
“天犬”他轻声说,“天犬为凶,成于愤怒与凶煞。你有什么天大的煞气,以至于凡犬生灵,成了天犬”
欧呜
大狗响亮地叫了一声,扭身跑回师妹身边了。它绕着那一老一少跑来跑去,“呼哧呼哧”地吐舌头,毛茸茸的桃心脸上是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卫枕流垂下目光。
“在她身边很开心,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是吗我也是。”
雪花飘落。他接住一片。
一点清凉之意凝结在他掌心,久久未化。
“但她的世界里有很多的热闹。”
“师兄”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头。
他对她一笑。
分毫不错,温柔体贴。
“师妹,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她怔了怔“那今晚你也不来吃饭了么”
他温声说“下次吧。”
起风了,飘雪渐密。
等到风雪过后,照晴湖会变得一片洁白。若在湖心点一盏灯,看雪后晴空星光漫天,当为一大乐事。
但那样寂寞的风景
也许并不适合她。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
天璇峰,首座洞府。
躺椅一放,暖炉一起,被子一裹,再拿本书慢悠悠地翻。
这就是天璇首座弟子荀自在的悠闲生活。
卫枕流坐在一旁,并不答话,只仰头饮尽一杯酒。
“是么。”
荀自在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厚实的蚕茧。距离平京红月之变已有半年,他的身体却尚未恢复,仍旧消瘦苍白,耷拉着眉眼,愈发显得懒洋洋起来。
也变得更不爱动,常常几天都不出门。
荀自在没精打采地说“好奇怪,我们交情很好么卫师弟,你来找我做什么”
卫枕流不说话。他心里对这个问题有答案,只是不便说。
荀自在也并不纠结。他打个呵欠“呼你不就是想邀请谢师妹出门赏雪赏月么,直说就好。不过真没想到,天枢剑修卫枕流,天生剑心、十年玄德的传奇修士,居然有这么优柔寡断的一面。”
他摸摸下巴,两眼放光“我要把这一点记在宗门历届弟子传里。”
“随你。”卫枕流瞟他一眼。
没了温雅言笑,他眉眼更显俊丽也更显冷清。像月光下一枝冷冷绽放的昙花。
他说“我却也吃惊。小川师侄要离开,你竟然还如此若无其事”
“啊,那个啊”
荀自在闭上眼,声音依旧懒懒散散“没办法,那是她的选择。我害过她一次,不想再绊住她第二次。她想去哪里就去,自由自在不比在我身边困惑茫然要好得多”
“说白了,”他把书扣在脸上,“我原本也没想过会活着从平京回来。这剩下的日子都是白捡来的,如何奢求太多”
他的话戳中了剑修的某些心事,令他不禁默然。
风雪寂静,只有暖炉里的火光雀跃不已。
卫枕流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荀自在扯下书,慢吞吞回答“戒律堂那边答应瞒下我曾加入白莲会的事。作为交换,我要加入戒律堂。好像刚好上一任执雷院使身陨,我也许会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