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天上的斗争。
地上也有地上的反应。
刚刚气血上涌、怒极而晕倒在地的谢彰,忽然睁开了眼睛。
“阿昌”
他一把握住妖仆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老爷”阿昌看着谢彰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一痛,愤恨道,“老爷放心,我舍了这条命也要护老爷周全”
阿昌是谢彰的妖仆,忠心耿耿陪伴了谢彰五十年。谢彰亏待谁也从未亏待他,五十年里的无数风浪只是让两人之间的信任日益增强。
谢彰今年五十九,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他保养得宜、注重养生,又身处高位,看着与四十许人也差不多。
可突然之间,他整个人都变得灰败枯槁;平日饱满的脸颊也凹陷下去,唯有两只眼大大地瞪着。
“阿昌,你听着。”他声音沙哑,透出一股狠意,“我有事要你帮忙。”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仍引起了看守者的注意力。
王玄转过身,狐疑地盯着他。
这位年轻的将军从始至终都参与了谢九的计划。现在局势明朗,他也摇身一变,从诸位贵人的守护者变成了看守人。
“谢公有话,不妨直说。”他语带威胁。
他父亲王六老爷见这个私生子如此嚣张,不免愤愤“王玄,你”
王玄视若无睹。
谢彰投来一瞥。他倚着妖仆,坐直了身体,胸膛急促地起伏几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神的衰败,但就因为情况糟到了极点,他反而能镇定地抓住最后一条退路。
“我谢彰再落魄,也是九郎生父。便是下一刻丧失性命,也是你能折辱的”他冷冷斥道,“要折辱于我,便叫谢九他自己来,也好将他不肖的名头坐得更实一些”
噌啷
玄甲拔剑出鞘。
这些玄甲是硕果仅存的几名,因为没有参与结阵,故而从刚才修仙者的攻击下逃出一截。
与之相对,世家众人身边的妖仆也都显露真容,与之冷冷对峙。
妖仆与主家性命相连,没有背叛的余地。
王玄犹豫再三,挥手示意玄甲收起兵刃。
在他的理解中,谢九之所以煞费苦心设了这一惊天之局,一来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将修仙者扯进来,二来是为了在半年时间里慢慢收拢势力,避免仓促起事后一片混乱的情形。
三来也是为了避免子弑父的人伦惨剧。若背了这个名头,九郎日后做得再好,恐怕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否则,一开始拿到蝴蝶玉简后便可直接讨伐谢彰等人,何必绕一大圈子
因此,王玄也决不能对谢彰等人私下动粗,反而需要礼遇有加。
这就是人道讲求的“礼法”。
于是,年轻的将军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公说笑。”
谢彰不再理他。他死死揪住妖仆的手臂,贴近对方的耳边,以最低的声音说
“阿昌,拿着。”
一枚袖珍的白玉虎符从他衣袖中悄悄滑出,塞进阿昌手里。
妖仆神色一怔,旋即了然。他不动声色地抓住虎符。
一点寒光出现在妖仆指尖。
谢彰双眼亮得诡异。他看着阿昌,微微点了点头。
寒光刺破了谢彰的指尖。
谢家家主的鲜血浸入了虎符。
阿昌的妖力一点一滴流入白玉虎符的双眼。
无论是他还是谢彰,脸色都逐渐变得苍白。
而白玉虎符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