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原本就和谢家一个打算,只是不甘心屈居谢九之下。
他们判明形势,已经打定主意暂时屈服。可
沈老太爷注视着沈佛心。那孩子的面容被疤痕覆盖,眼睛澄净淡然,毫无波动,即便是他也看不透那孩子的想法。
说到底,佛心这三十多年几乎都在龙象寺度过,与沈家并不亲厚。
唯一让沈老太爷有信心的,竟还是他十五岁那年回京要求执掌整个沈家的权柄之事。
佛心有野心沈老太爷一直如此坚信。他这一生中,从未看错人。
这时,沈佛心忽然问了谢彰一个问题。
“谢施主对抗仙门,所为何者”
他声音低沉清冷,语气平静无澜。
与谢九竟有几分相似。谢彰脑海中转过这一念。
他迎着沈佛心的目光,正色道“仙门乃祸乱之根。”
“此言何解”
“百余年前,兖州有望族陈氏,绵延三百载
,也曾出过数位公卿。后来,一陈氏族人与仙门中人结仇。一夕之间,簪缨世家竟被屠戮殆尽,妇孺老幼,无一幸免。”
谢彰环顾四周,微露沉痛之色。
“时任兖州刺史朱景文上奏朝廷,以求援助,不想使者才出城门,朱景文一家也被屠杀,只因其妻亦出身陈氏。”
沈佛心再诵一声佛号“当年作乱者,不久便被仙道诛杀。”
“便是诛杀,惨剧焉能回转陈氏既倒,刺史暴毙,兖州陷入混乱,一时贼盗横行,民不聊生。”
谢彰感慨摇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便是修士再讲求道心澄明,只要有一人起了杀心,我等与羊牯有何区别”
“世家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
沈佛心淡淡反问“壮大世家与妄造杀孽,孰轻孰重”
沈老太爷忽地冷笑一声。
“谢彰,你也不必说些慷慨陈词。此中道理,我等心中清楚,否则怎会聚集在此”白眉寿星般的老人抬起手,在利刃冷光前,气定神闲地抚了抚自己的眉毛。
“好了,佛心。”他对着孙儿摆了摆手,“我知你吃了谢彰小儿的亏,心中不平。但你是沈氏族人,心中也牵挂平京,现在就不要多说了。”
他睨谢彰一眼,说“若谢九郎真是个有本事的,我便替佛心认这一回栽又如何”
“国师深明大义。”谢彰从善如流,改了称呼,又对沈佛心笑道,“小国师也受委屈了,今日之事,必有补偿。”
沈佛心漠然看他一眼,再看四周太极大阵一眼,最后抬头看天。
“今夜满月。”他淡淡道,“月色甚好。”
说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便低头闭目,再念佛经,不理众人。
佛珠转动,流转晶莹光芒。
不帮忙,却也不反抗。
谢彰也不明所以,但只要沈佛心不添乱,他便不多在意。
沈家既然屈服,其余人自然也无话可说。
只外面谢九一力对抗北斗修士,太极大阵颤抖不断,不免叫人还有些许疑虑。有人便问“谢公心怀大义,我等无有不从。但九郎虽修为卓绝,又有大阵在手,可眼下这”
是不是打不过啊众人看看天地间威风凛凛的雪白剑光,心中都有些忐忑。
谢彰一笑。
“诸位也知晓,洛园花会本是杀局。诛杀众仙之前,不若在今夜一试大阵威力。”
这位谢家家主一拂衣袖,走到玄甲阵前。
王玄始终沉默伫立,守卫玄甲大阵。
“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