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像”
赵家两人好奇地凑上去,仔细端详一个大袖飘飘的中年道人双目微阖,神态悲悯出尘,栩栩如生,令人望之生敬。
“为什么要请道君像”赵冰婵不解。
冬槿说“女郎忘了么,从前在家中,老爷和夫人也是常拜道君像的。”
“正是。”赵勇说,“我在平京中打听过,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拜道君像。不论灵不灵,反正求个心安。平京城这么繁华,兴许就是道君保佑呢”
冬槿有些不信,或者又是有些不服气;这些八卦逸闻向来是她最先知道的。她问“我常和小丫他们一起玩,怎么没听说”
赵勇说“你当然不知道。平京城里的奇怪习惯,拜道君像不能和人说,要不是廖寡妇说”
“哦”另两人异口同声,打趣促狭,“廖寡妇呀”
赵勇脸一红,挂不住面子,搪塞道“女郎,还要赶紧请道君归位,不然就耽误吉时,之后再拜也不灵了。”
这么一说,另两人也不由郑重起来,连忙着手布置桌案,毕恭毕敬将道君像请了上去,又摆上瓜果、香炉,最后虔诚一拜。
不知道何时起,在小院中洒水的郭衍停下动作。他站在院墙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鸭子和狗浑然不知地在空地上追逐打闹,对道君像没有半点兴趣。
无月的夜空中,群星闪烁着光辉。
很少有人知道,这千万璀璨的星光早在被人们看见之前,就已然注定必将大放光芒。
丝丝缕缕的星光垂下。它们洒在街道上,洒在屋檐上,洒在花木的影子里,也洒在飞驰的巡夜士兵的刀刃上。
星光掩盖了其他幽微的光芒。
在听不见的祈愿声中,无形的力量不断汇聚,最后流入了地底的大阵之中。
谢蕴昭跳进了井里。
苍梧书院中的镜湖与地下水相连,但平京城里与地下水相连的不止是镜湖。
还有水井。
冰凉的水流滑过她的皮肤。她在水中呼吸,往更深的地方潜去。
郭衍的话回荡在她脑海中“谢师侄,当你在平京城的地底遁行时,不曾感受到什么异样么”
异样
有。
她曾隐约听到了一丝奇妙的声音。
那是一闪而逝的异样。她当时着急回城,没有细探。
此刻,谢蕴昭沉在水中,静心凝神,按照郭衍的说法,缓慢地掐出了九个法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光芒在她眼前亮起一瞬;空间忽然裂开一丝罅隙。
一股沛然巨力从罅隙中传来,一把攥住她,用力往里一拉。
谢蕴昭本能地抬手挡了一瞬,但转眼,那拉拽她的力量就已经消失。
当她放下手臂时,四周已经没有了冰凉的地下水,也没有了沉寂的黑暗。
四周是冰蓝色的,就像无数淡蓝色的冰块砌成的房间。
房间之中,有一人盘腿端坐。他双手合十,捻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身前放着一盏五色琉璃灯。
无数粗大的透明锁链从四面八方伸出,紧紧束缚着这个人,也将他面前的五色琉璃灯紧紧捆住。
庞大的灵力从他身上流出,顺着锁链蜿蜒出去,被输送到四面八方。
锁链就像血管,而这个人就像源源不断供血的心脏。
区别在于,血液是红色的,而他的灵力纯白无瑕,还带着悲天悯人的佛法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