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知夏瞧着三人的背影,暗道活该。
看他们仓皇失措的模样,怕是丢了许多钱吧。
这么一想,暗叫活该,心头多了两份畅快,连带着馄饨摊上昏黄的油灯也温馨无比,老妪佝偻着端过来一碗馄饨,腾腾热气氤氲,湿漉漉的香气扑鼻。
甄知夏本已饱足,闻着香味又食指大动起来,捏住羹勺尝一口,不由叹道“居然比岳记的还要好吃。”
“这馄饨摊在这儿摆了有二十年了,哪里是那卖包子的岳记能比的”
甄知夏闻声抬头,那发话的少年端坐在前头一桌,一身湖蓝色的软绸直裰崩着胖乎乎的身子,头戴四方平定巾,又不似东哥儿往日戴得皂条软巾,只少了后垂双带,从背后露出圆润润胖乎乎的脖颈来。
“呸,什么玩意儿,难吃死了。”右手侧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将空碗猛地掼在木桌上,砸的哐一声响。
甄知春吓得往后一仰,不经意碰到脚踝又疼的“嘶”一声,李氏忙压低声安慰。
难吃还吃的干干净净甄知夏斜睨他,忍不住挑高了左眉角。
“这么难吃的玩意儿还好意思收钱,我呸。”那人却是直接甩了袖子欲要扬长而去。
和他同桌的另一男子不忿道“哪里的无赖,连碗馄饨钱都拿不出来。”
“喝稀的管干的,要你多嘴多舌。”无赖男子捞起拳头“好好吃你的,莫要多说话,多管闲事就送你一顿饱拳。”
“你。”男子被激的一跃而起,可惜身量不高比无赖男子矮了一头,无端端的气势就输了一截。
“算了算了,今晚都算我请的。”白发苍苍的老汉轻轻把摊子后头目瞪口呆的老妪往里面推了推,挥着胳膊走到互瞪的二人中间“算啦算啦,你们的馄饨,我都请了。”
那无赖男子哼哼怪笑一声“算你老儿识相。”又得意的瞧了小个子男人一记“记住爷的话,莫要学人管闲事,不然有的苦头你吃。”
老汉拉住那小个子男人用力摇了摇头,小个子男人只得望着那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吐口唾沫“小人。”
老汉叹口气“和这种人置什么气,算啦。”
小个子男人不忿道“白老汉,他这三天两头来这么一通,次次吃完不给钱,明显就是欺负你们。”
白老汉叹口气,颓然道“几碗馄饨而已,这个亏吃了就算了,你们年轻还能和他斗一斗,但是我和老伴可经不住他一拳,你今天帮得了我,可还有明天后天,这种人惹不起,还是算了吧。”
那身穿湖蓝色的软绸直裰的少年方才一直没有做声,眼下似也坐不住了,猛地长叹一口气,从腰间荷包掏出一块小小的碎银放在桌上“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白爷爷的话不无道理,馄饨我也吃完了,付账。”
白老汉道“哪里要这么贵,一碗馄饨六文钱,修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少年伸着手指晃了晃“方才那人吃的馄饨算学生的。”
甄知夏顺着那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往上看,这叫小修的少年一张圆脸,白白胖胖的像方出笼的白面包子,远眉长眼,脸颊上一边一个酒窝,一副人畜无害的亲和模样。
“还有这位路见不平的仁兄,学生佩服他的胆气,也想请他一碗馄饨。”
小个子男人略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没帮上忙,没帮上忙。”
胖胖的手指又朝着甄知夏指过来“这位姑娘姑娘平白受惊,学生也请她吃一碗馄饨压压惊。”
白老汉道“那也不过十几文钱,修少爷你这银子足有二钱了。”
少年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