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知夏咧着嘴角,想起昨个儿连累裴东南掉湖里,还替自个儿付了药费,不由笑的有些尴尬。
裴东南温顺的眉眼一如既往带笑瞧着她,许是常年读书的缘故,一张脸白皙清秀透着满满的书卷气,教人心生好感。
“知夏丫头身子好些了”
甄知夏挤了挤黑漆漆的大眼,回道“本来就没啥事,就是不会水而已,连累东哥关心了。还有昨日谢谢你啊。”
裴东南轻笑一声,忽的伸出修长五指,朝甄知夏头顶拂过去来“昨日乱糟糟的不及细看,你的头发绞成啥样了”
甄知夏不悦的往后一仰这头发剪成这样能好看么,这读书人当看不见便罢了,居然还上手了。
裴东南一下没摸着,依旧笑道“小毛丫头,我还小瞧你了,倒是下得了狠手,别说一个小姑娘敢这么折腾自己的头发,就是男子也以发自重。好在你到底手下留情了,没对自己这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动手。”
古人对三千发丝劳心劳神的程度,非现代人所能想像。无论男女都留长发,而且是越长越好。他们几乎都不剪头发,顶多修理一下边毛,即便这样,还得看着黄历挑日子。男孩到了读书的年纪,会将头发挽结成发髻,叫“束发读书”。古时的“秃刑”,是古人不堪忍受的惩罚,也就是司马迁说的“剃发受辱”。
所以,甄知夏这回的断发抗争,在外人眼里,实在可谓是惊世骇俗。
甄知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甄知春自觉妹妹还是孩子心性,便整了整衣衫朝裴东南规矩见礼道“昨日匆忙来不及正式道谢,还多亏东南哥救命,不然我妹子她。”
裴东南连忙摆手不肯受礼“甄家二妹妹你又客气了。”
张青山笑道“知春妹子客气惯了,这都一个村子的,相互照应着不是应该的么,那啥,我刚过来的时候还瞧见溪里有毛鱼,东哥儿说喝鱼汤最养身子,我现在去捞几条上来,你待会也喝一碗。”
裴东南点点头,将包裹着白盐的小布袋子和另一个灰布包裹交给甄知夏“你歇着,我也下去捞。”
甄知夏捏捏那布包裹,狡黠一笑,果然想要看书,还得找东哥儿。村里一帮孩子,其中她自愿亲近的,估计就是裴东南了,她自己得空寻思过,想来想去,估计还是因为裴东南稳重吧。
张青山忙道“我去就是了,你一个读书人咋能做这事。”
“我一道去,也能多捞几条。”
甄知夏看着他一身清清爽爽的直辍,好意提醒到“东哥儿你这身衣裳还真的不像能下河的。”
裴东南收回步子“也好,我昨天捞了一个人,今天就让他捞几条鱼吧。”
甄知夏挑了挑眉头“东哥儿,大伙儿都当是你救得我,却不知道,昨日要不是你,我未必能掉下湖去。”
甄知春在旁边剜她一眼,也就这丫头敢和东哥儿没大没小的,偏偏东哥儿还吃这套。
裴东南嘴角微微一勾,没接话,只是将直辍下摆微微掠起,帮着甄知夏一起捡起木枝来。
甄知夏瞥一眼,见他神色专注,不知怎地就想起甄惜福来。
“东哥儿。”甄知夏咔哒一声折了手里的干树枝“我五叔他在学堂还好吧。”
“还行吧。”裴东南略一沉吟,手下不停“他已经是童生了,我和他平日并不在一处。”
“东南哥哥你早回来了,五叔啥时候到家呢。”甄绿儿挖土捡石块垒小灶,这会子突然插上一句。
甄知夏撒了树枝儿上前帮忙,裴东南跟在甄知夏身后含糊道“不清楚,许是过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