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当然不乐意,曾经那么深的苦,那么强的怨,她并非圣人,岂能轻轻松松地一笔勾销,说放下就放下呢可是,这阵子无论是与舞阳和离,还是过继齐喻,各方都随了她去。齐越明白,王祖父也好,大长公主也好,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补偿和让步,若是自己仍然一味任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自己那个母亲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若真惹恼了她,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李颜是何等的聪慧,她哪里会不知道女儿的想法,她当然明白,经历了过去种种,不是自己一句想要弥补,女儿就会接受自己的,自己更不能利用任何的权势地位去威胁她,想要得到女儿的谅解,自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简单的寒暄过后,便屏退了左右一干闲杂人等,只留了齐进齐越二人说话,一开口便单刀直入,“三郎,听说你在查你父亲当年病故真相”一双桃花眼扫到齐进脸上,幽幽地深邃中透着三分凌厉。
齐进一抬眼对上母亲审视的目光,几个呼吸间便沉下心来,“是”
“查到什么了”
“父亲并非因病亡故,当年刑部查案,只说是御医沈之崖医术平庸,耽误了父亲病情以至回天乏术,可儿子查到,沈之崖当年一直喊冤,说他开的药方被人动过手脚,虽说沈之崖最后也画押招供,可当晚却吊死狱中,这显然是有人害死父亲,却嫁祸给了沈之崖,可沈之崖一死,刑部竟以主犯畏罪自杀为由,草草结案,此案最后竟不了了之了。”齐进说着,脸上现出悲戚愤恨之色。
当年齐衡是临时被朝廷调往辽东平叛,没想到却在军中突然病重,朝廷紧急派了最好的御医前去医治,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性命。彼时西北红夷犯境,战事吃紧,齐琛正在前线领兵征战,根本无暇去细查儿子死因,他战胜回师已是半年之后,齐衡的灵柩早已入土,他再想去查,奈何事发辽东,朝廷里正忌讳着晋王府的权势,他若是真把手伸到辽东去,怕是会遭到有心之人群起攻之,也只得硬生生接了朝廷抚恤嘉奖的恩旨,承认自己的世子,确实是病故而亡的。
“三郎可查到当年幕后主使是何人”李颜再问,脸色平静。
齐进攥了攥隐在袍袖中的拳头,抿了下唇,终究没敢开口。谁都知道,天底下最想让齐衡死的,一定是龙椅上的那个人,御医是朝廷派来的,案子是朝廷派人查的,结案之事也是先帝御笔钦定的。可当年,朝廷忌讳齐家,齐家照样也防着朝廷,齐衡远去辽东,身边跟的都是亲信得力的人,外人是近不了身的,究竟是谁,充当了先帝的鹰犬,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他呢
“七郎可查到什么端倪了”见齐进不语,李颜又去看齐越。
齐越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本宫倒是查到些线索。”
闻言,兄弟二人猛然抬头望过来,同时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地表情。
李颜理一下袖口,“当年跟在你父亲身边的,除了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副将亲随,晋王还派了一个人跟去照应。”
齐越低眉想了想,音调有些高起来,“四叔”
李颜点一下头。
齐越眯着眼,抿着唇,仔仔细细地盯着李颜看,她有些怀疑,李颜是在挑拨离间。虽说如今三叔四叔为争王位有些剑拔弩张,可毕竟都是齐家一族,而这位殿下,可是时刻想置齐家与死地的,况且,当年害死自己父亲的,正是她李家的皇帝
“殿下,说话要讲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