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夫妻,李荀早已习惯了齐越的温言软语倾情相待,早已习惯了她的温柔和迁就,如今猛一见着这样的她,李荀觉得陌生极了,不知怎的,心口处竟然有微微的刺痛伴着难以言说的失落蔓延开来,叫她有些惶恐和迷茫,可骄傲如李荀,怎么可能在人前展现出自己片刻的脆弱,微微扬起下巴正要斥责齐越的无礼,却见她已经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作揖行礼。
“臣齐冲拜见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深夜驾临,怠慢之处,还望恕罪。”语气平淡,一板一眼官腔十足。
李荀瞪了瞪眼,低头瞧着眼前人乌黑的发顶和精致的白玉冠,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发不出来,缓了缓神,终于冷冷地哼了一声,狠狠甩了甩袖子又迈步坐回了椅子里。
齐越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直起身子来,觑了眼满脸冰霜的李荀,不知道她突然哪里来的火气,感受到旁边沈青筠关切担忧的眼神,不由侧头对她微微一笑,拱手对着李荀道“殿下,犬子年幼,长途奔波劳累,始终不肯安睡,如今正闹着要娘亲,殿下若无事,可否准内人先行告退”
听齐越一口一个“犬子”“内人”叫的顺口,李荀只觉刺耳至极,可又实在觉得这两个人杵在自己面前鹣鲽情深的模样太过碍眼,紧紧抿了下唇角,这才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沈青筠退下。
沈青筠当然不想走,这位公主很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不想扔下齐越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位金枝玉叶的责难,犹豫不安地看过去,就见齐越眼神柔软,以口型轻轻道了一句“放心”,倒是叫沈青筠真的放下心来,想想毕竟是在太原府的地界儿,晋王又已经是默许的态度,这位公主再如何,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等到沈青筠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门口,李荀冷冷地,似怨似嘲地道“你对她倒是上心。”
“臣与她是结发的夫妻,自然上心。”
话音一落,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荀手边一樽青瓷茶盏被她狠狠掼到了齐越脚边。因为正厅里铺了地毯,茶盏并未应声而碎,不过是在地毯上滴溜溜打了几转儿,冒着热气的茶水洒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齐越黑缎的鞋面儿上。
齐越盯着鞋面儿上的几滴茶渍微微蹙眉,还未等她说话,只听李荀居高临下,怒不可竭地吼道“齐冲,你不要欺人太甚”
“公主何出此言”齐越抬头,神色微微不悦。
“你少给本宫明知故问”李荀眸光冷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口口声声与他人是结发夫妻,你打算将本宫置于何地不要忘了,本宫与你才是圣旨赐婚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如今这般作为,是要天下人看谁的笑话”李荀吼完,见齐越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冷笑起来,“即便你要借此羞辱本宫,本宫丢的不过是个脸面,而你身为驸马,却公然另娶,犯得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殿下息怒。”齐越抬眼平静地看着李荀,语气淡然,似乎长公主殿下的震怒和恐吓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不过,她越是这般波澜不惊一板一眼的说话,越是这般看似恭敬实则冷淡的态度,却叫李荀心头的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公主,臣方才醉酒,这会儿正脚下虚浮,不知可否开恩赐座”
李荀瞪着她,气得一个踉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闭上眼睛缓了缓,胸腔狠狠地起伏几下,这才盯着齐越,自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准”
“谢殿下。”齐越拱手谢恩,端端正正地在李荀左侧下方坐好,一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