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晟自然知道王爷指的是什么,这样大不敬的话他只当自己耳朵聋了没有听见,只陪着笑道“王爷既不喜欢府里的早膳,奴婢听说这街上有家福禄斋的点心很是不错,在咱们太原城里也算一绝,不若叫人去买些来给王爷尝尝”
齐琛闭起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有些疲惫。
全晟忙拉了一旁的美人靠来伺候他歪在软垫上,关心地道“王爷歇会儿吧,奴婢叫他们慢着些,到了地方奴婢叫您。”
“不必。”齐琛随意地摆摆手,淡淡道“本王虽是廉颇老矣这点子困还是受得的。虎贲营本是七郎一手扶植带领的,这两年叫旁人管的倒不似从前了,本王要趁他未回之际,替他好好的料理料理。”
“是,王爷高瞻远瞩,如此爱孙之心,七爷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欢喜呢。”全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齐琛的脸色,瞧着不似方才那般冷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两年王爷念叨自己老迈的话头越来越多了,起初他还说些好话来企图哄得王爷开心,渐渐地也就明白王爷虽然日渐衰老可英明依旧不减当年,他并不爱听这些“长命百岁”“老当益壮”的好话儿,人老了,反而对亲情更加渴望些,对后辈也就更加看重。王爷如今年届七十,自先世子爷去后便再未立过世子,瞧这几年的作为,似是对七爷格外的青眼有加呢,全晟这般琢磨着,暗暗地决定,等到七爷回府来,自己可要更加尽心地侍奉才是。
齐琛虽不在府里,却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把齐征送来的急报留在了王妃处,除了这份急报上的东西,他也并不能多知道一丝一毫的情况。
齐征的所谓急报洋洋洒洒写了四页纸,把自己找到齐越的情景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顺带着狠狠谴责了那个贪财好色徇私枉法的昏庸县官,还替齐越解释了她两年来音信全无是因为受伤失了记忆,唯独她娶了沈青筠的事,只字未敢提起。
李颜率先接了晋王妃递来的信笺,迫不及待匆匆阅罢,一时间,百般的感慨齐齐涌上心头。
不若自己的侄女儿这般幸运,李荀是先帝独女,又是皇后嫡出,自小便受尽父兄宠爱,母亲呵护,李颜少年时的经历,要残酷的多。
高宗时后宫充裕,膝下子嗣众多,光是长成的孩子,皇子有十二人,皇女有八人。身为这二十个皇嗣中的一员,要么母妃很受宠爱,要么外家势力强大,否则,偌大的后宫,皇嗣又如何,一个孩子生活的并不容易。李颜和先帝兄妹二人就是在这种不容易里艰难的长成了。
后来,九王夺嫡。先帝既非嫡子,又非长子,生死关头,拼尽全力为同胞妹妹庆城公主求来了晋王府世子妃的位子,一锤听音有了晋王府的支持,先帝毫无悬念地被立为太子,登极称帝。
凡是经历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嫡斗争的,再心思单纯的人,也不免习惯了心机算计,更何况,庆城公主,本就不是个天性单纯的姑娘。
先帝虽是靠了晋王府这棵大树才得以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面南为君,可也正因如此,他也见识到了晋王府的可怕,其势力之大,若是稍有异心,李家危矣,皇室危矣
晋王府是西北屏障,也是心腹大患。所以,先帝派人给自己的妹妹送了道密旨,自接了这道密旨,几乎再未有人得见庆城公主展颜而笑。
天意弄人,就在多年的计划将要成功时,舞阳却酒后失德,跟齐越的兄长做出了那般不堪的事。公主既有孕,此刻再跳出来告发自己的驸马乃是个欺君的女儿身,无疑会变成个天大的笑话,不会有人信的,即便有人信了,一个没有坐上王位的齐家七郎,即便是女扮男装又如何,这样的罪名根本伤不了晋王府的筋骨,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