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颈上落着几缕垂下来的黑发,浓墨化不开的眼底森寒凛凛。
这副样子的傅时雨如同是阴间上来锁魂的恶鬼,向来胆壮气粗的猎户一时竟毛骨悚然,吓得瑟瑟发抖。
他瞳孔微张,断断续续的求饶道“大大侠饶命”
不远处的妇人也急忙狼狈的跪在地上磕头,连连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家夫郎吧。”
傅时雨默不作言,他下手明白轻重,知道什么部位不致命,而且他这具身体的腕骨之前好像受过重伤,使不上多大劲儿,所以匕首根本插的不深,没伤着要害。这猎户猝不及防的受到攻击,又见到这汩汩流个不停的伤口,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理智尽失。
自从上次破庙的事情发生后,他随身都会带一柄轻巧顺手的匕首,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还真赶上趟儿了。
“你们乖乖回答我的话,回答完我会救你。”傅时雨淡淡道“我是郎中。”
猎户神色愕然,片晌,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恳求道“大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眼见那妇人也要跟着磕头,傅时雨不耐烦的抬手,稍稍皱眉,“这户人家被你们藏哪儿了”
猎户脸上一僵,神色茫然道“什什么”
见他装傻,傅时雨也不恼,仿佛是在同人闲聊般娓娓道来,“耽搁的时间越长,我可不保证能救你。”
他敲门的时候少说也是亥时了,寻常百姓早歇下了,这猎户来敲门的时间未免太短,想必是听到脚步提前候在门口,再来便是那女子出来时,脸上浮现过的惊慌失措,那显然不是见到外男,该有的赧然和羞怯,而是被人撞破什么的恐惧和忙乱。
后来,猎户领着他到了这间屋子,说是过世老父亲所住,但屋子却收拾的很干净,枕下的那团污迹确实是糖渍没错,想来是那个小儿贪嘴,怕被屋里大人发现,所以慌忙把吃的藏在枕下,最后还有绽窗上那忘记收起来的珠花。
很显然,这屋子应该住的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那猎户一听傅时雨这话,脸上瞬间急了,嘴边的话跟吐豆子般滚出来。
“我说我说,我全说。”
“大夫且附耳过来。”
傅时雨眉间一蹙,暗道这人莫不是搞什么鬼把戏,身子刚微微探前,一直哭丧着脸的猎户蓦地眼里一冷,趁其不备,拔出腰间的匕首往他脑后刺去。
傅时雨瞳孔紧缩,但这时候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偏过身子避开要害。危在旦夕之时,眼瞳里闪过刀刃冰冷锋利的寒光,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他稍稍抬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情形,滚烫腥臭的液体卒然迸溅满脸。
“”
他屏住呼吸,抬手把脸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这才不急不缓的睁开眼。
眼底映出猎户错愕的神色,他高举着匕首僵在空中,一柄反射着雪光的长剑直直插过脖颈,冰凉凌厉的刀尖指向傅时雨眉心。
须臾,那猎户轰然倒在地上,怒瞪着眼,看上去死不瞑目。
门口的妇人已经吓傻了,目光呆滞的瘫坐在地。
傅时雨眉梢微微一动,望向那妇人身后。
已过子时,四下俱寂,银白月光透过破窗洒到屋内,与门外如同形成一道截然的分界线。那人沉默的隐在黑暗中,肩宽伟岸,身形挺拔,虽五官模糊不清,但眼中流淌的森森冷光依旧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