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共九十二名百姓,死了一万二千余人,所剩百姓九十二名。
万千英灵铸成锦绣河山,铮铮铁骨砌成国土无恙。
哈达见他迟迟未动,皱眉道“你不来,就换别人来”
一听这话,这男子瞬间激动了,忙道“不不不大人,我来我来”
他重新坚定了神色,抛却良知,软弱,迟疑,豁出一切地重重掷了出去。
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拱起的弧线,力道很轻却精准,承载着众目睽睽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这位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却又异常高大的英雄身上。
广陵王被吊的有些虚脱,双臂酸软麻木,他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下,不禁垂下目光觑了眼,落在地上的石子滚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见到扔中了,哈达畅快淋漓地大笑起来,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你走吧。”
那男子魂不守舍的点点头,挣扎着望了眼城楼上的人影,最后还是被求生的欲望战胜了理智,飞快地往凤阳城外奔去。
见他被放走,本来旁观着的百姓心中都有些动摇。
第二位站起来的是位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刚过她膝盖的孩童。
“大人,我扔两次,可以让我和孩子都可以活命吗”妇人问。
哈达眯了眯眼,爽快答应,“可以,只要你扔的准。”
妇人点点头,随手在路边捡了两个石子,她力气小,头一次没扔中,但哈达给了她机会,还说可以走近些。
第二次扔的极准,砸在了广陵王的脸上,第三次稍微偏了点,落在了广陵王的大腿。
哈达依旧放他们走了。
那妇人牵着孩子,头都没回,匆匆忙忙地跑远了。
连续放走了三个人,跪着的百姓开始跃跃欲试了。
他们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来,从俯瞰的角度睨下去,又见他们像是整整齐齐的跪着。
有第三个人,就有第四个人,有第四个人,就有无数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官有民,争先恐后,乱作一团。
地上的石子被抢完了,他们摘下发髻上的簪子,脱下脚上的布鞋,更有甚者,掏出了怀里揣了几天,半个发着水臭的硬馒头。
他们像是没有口号召集起来的士兵,又像是闻到油腥,从臭水沟里探出头的毛耗子,目视前方,脚步乱窜又怀有目标,动作划一,连表情都毫无二致。
被后一步抓上来的应逐,目眦欲裂地瞪着底下那群蜂拥而上的百姓,仿佛要冲破天际的怒吼道“他妈的畜生”
“老子杀了你们”
生死面前,这声音太过微不足道。
撕心裂肺的嘶喊终究被淹没在了雷点般落在广陵王身上的闷响里。
广陵王身上混着血迹和泥灰,瞧着狼狈又可悲,哪还像往日里那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庆国公神色复杂地站在城墙上,像是在透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看另一个人。
北青啊,这大庆终究辜负了你的一片丹心。
“世子”重阳沉痛不已地看着站在窗棂边的颓败身影,心里又隐隐担心着这人会忍不住冲出去。
虽说他们父子感情谈不上深厚,但血浓于水,这种事岂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他们此刻躲在正对城楼的一间客栈里,匈奴烧的烧,毁的毁,在城中疯狂肆虐,这些犹如废墟的房屋大多空了下来,这也算间接给了楚晏和鬼骑潜伏的机会。
本来打算今晚行动,但如何也没料到匈奴会突然想出这种阴狠的招数,重阳抓着桌角,一脸警惕地盯着楚晏的背影,准备等会若他丧失理智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