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震愕地看着这群人马,又垂眸看向躺在刑台上的傅时雨。
他头发散乱,白衫上满是脏兮兮的血污,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熠熠生辉,里面装的是运筹帷幄的笑意,这样的蓬头垢面的人,此刻却仿佛凌驾于万人之上,所有人都化作了他指尖上的黑白棋子。
楚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错的是自己。
这人肯定会给自己留退路的
肯定会。
为了让自己相信,楚晏又在心里重复了遍。
念头才刚在脑海里闪了一半,一道浑厚的怒吼平地响起。
“放箭”
原来是监斩官见势头不对,立马扬手让藏在暗处的禁卫军放出羽箭。
箭雨如同是撒开了一张大网,毫无缝隙地盖在了刑场上,旁边围着的百姓吓得惊慌失措,开始抱头乱窜。
“时雨哥哥”一道凄厉的哭声插断楚晏的思路,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身下的傅时雨已经不见了。
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楚晏脖子如同被冰雪冻得僵硬,他迟缓又恐惧地转过头。
握着刀的刽子手躲到了一旁,刑台中间正跪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不已经不能说是白色了。
一尘不染的白衫被染成血红,那人跪趴在楚东歌身上,明明身影如此的羸弱,却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这漫天的箭矢。
楚晏看着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羽箭,心脏仿佛也被万箭穿了孔,痛得他只想用指甲挖开皮肉,把这颗还跳动的心脏捏在手心,一点一点的碾碎吞进腹中,或许这样才可以跟他现在的痛苦相比拟。
他冷笑,继而大笑,最后转换为放肆疯癫的狂笑。
“没想到啊”楚晏笑的旁若无人,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肝肠寸断,酸涩的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他依旧痴痴的笑着。
“原来最后你自己也是棋子。”
这盘棋,没有棋手,因为下棋的人也变成了最关键的一步棋。
楚晏没想错,这人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傅时雨口中的鲜血喷洒在楚东歌的发丝上,他像是很累,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艰难的喘气。
“丫头。”
楚东歌想回头,傅时雨制止道“别看。”
“怕你做噩梦。”
“时雨哥哥不是说只是来帮莺莺收尸的吗”楚东歌呜咽出声,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哭喊道“不该救莺莺的,莺莺一介女子,生死本就微不足道。”
傅时雨轻笑了声,佯怒道“谁说的。”
“莺莺该救。”
他看到走过来的黑衣人,淡色的唇微勾,对着楚东歌的耳后,玩笑道“你这丫头,好久没见,都这么瘦了,以后穿嫁衣一定很好看。”
楚东歌没说话,或者已经被哽咽堵的说不出口了,她埋着头泣不成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玄色长靴,楚东歌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面罩外露出的那双沉静的眼睛。
傅时雨像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翻身倒在地上,含笑看向那黑衣人,道“带她走吧。”
“别再回京城了。”
那黑衣人不言,砍下楚东歌身上的木枷。
一得到自由,楚东歌刚想回头,就被那黑衣人用手蒙住了眼,随后被打昏在地。
黑衣人看着地上微阖着眼的傅时雨,神色复杂地说了声,“多谢。”
“是我该谢你。”傅时雨嘴里溢出刺目的鲜血,但他已经没力气再擦了,甚至连往常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看到那黑衣人抱着楚东歌,穿过厮杀成一团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