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雨双手拄着根木棍,如同被风霜压垮了的迟暮老人,佝偻着背,脸上惨白的仿佛与雪地映为一体,长睫毛冻着层白霜,唇瓣裂开了一条条的血口,他脚步沉重地在雪地里蹒跚迈近。
楚晏虽早料到此途艰辛,但如何也没想到当年这人来这极寒谷的时候,经脉俱损,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
他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人,是如何用残败之躯熬过了这风雪交加,地势恶劣的极寒谷。
楚晏想上前把这道单薄的身影搂进怀里,但最后又只能无力地看着傅时雨穿过自己,一步一步地朝雪地深处走去。
一前一后的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几息过后,又被大雪残酷无情地彻底掩埋。
他不知道自己不分昼夜地陪着傅时雨走了多久,这个人骨子里的坚韧完全超过了楚晏的认知,他可以完全不休息,夜以继日的赶路,饿了就啃两口冻硬的烧饼,渴了抓把冰雪塞进嘴里,困了便在雪地里滚两圈。
顶着肆虐呼啸的风雪,楚晏看着他一次一次的摔倒,又一次一次的站起来,他自己也从徒劳的愤怒,到后面歇斯底里的痛苦,现在已经化为行尸走肉的麻木。
他安静地陪在傅时雨身后,踩着他踏过的脚印前行。
傅时雨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那场天寒地冻的山谷里,有一个人陪着他走了日日夜夜,同样当年的楚晏也不知道,傅时雨究竟在背后为自己做过什么。
楚晏看到傅时雨的脚步停了,他有些疑惑,抬起头,果真看到了那天踹自己掉下山崖的人。
傅时雨应该与他是旧识,一看到那个人,长眉倏地紧皱,嘶哑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白发男人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楚晏还听清,就发现他已经回到了大庆的军营。
他看到傅时雨面无人色地从浴桶里踏出来,里面的水被染成淡淡的红色,身上被冻的青紫,有些地方甚至还生了红疮,严重的几处可以看到已经破了皮,皱裂出里面的猩红血肉。
楚晏眼睛被刺得生疼,自虐似得看着傅时雨身上每一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傅时雨咬牙切齿,嘶嘶抽着凉气,等艰难地穿戴整齐后,这才抬步往外面走去。
楚晏心里奇怪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现在还要去哪儿。
见傅时雨已经出了营帐,他也急忙跟了出去。
当看到傅时雨走去的方向时,他眼里一震,隐隐想起了什么,神色骤变,面目狰狞地怒吼道“别去”
“站住”
楚晏飞身上前,挡在傅时雨的跟前,看到傅时雨面容平淡地穿过他,伸手掀起了羊皮门帘。
“别进去。”楚晏垂着眸,眼眶红得仿佛要哭出来,嗓子艰涩地恳求道“求你了。”
傅时雨掀帘子的手一顿,楚晏眼里一亮,以为这人听到了,却看到他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踱步走进帐内。
“羡行,太好了”沈言亭跪在床榻边,紧紧握着楚晏的手,破涕为笑道“你没事了,还好还好。”
前世的楚晏这时候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面如血色的脸上唯有一双炯炯鹰目黑得发亮,他看到只有沈言亭一个人,眼底闪过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忍不住气若游丝地问“傅时雨人呢”
沈言亭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尴尬道“应该还没醒,我去叫他过来。”
“”楚晏的眼里缓缓黯淡下来,冷漠地说“算了,让他睡着吧。”
话音刚落,就见昏暗的军帐里亮起一丝亮光,已经换好干净青衫的傅时雨迈步走进来。
他脸上挂着常年如一的笑脸,话里滴水不漏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