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前一刻刚应完,后一脚就去马棚里牵了平日里常骑的爱马。
听应逐告完秘的广陵王气得踹翻矮案,骂道“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结果今个又跑了,也不知那小郎中给这孽子喂了什么迷魂汤”
小郎中那里没有迷魂汤,只有一盏雨夜里留在屋檐下火光阑珊的纸灯笼。
军营离凤阳城不远,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楚晏推开被雨淋湿的木门,快步跨过低矮的门槛,重阳正抱着把大刀守在院门口,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见是他来了,又习以为常地合起眼。
傅时雨坐在书房里,正回着太子的书信。
自从来到边陲,路途迢遥,他们之间的书信来往少了许多,上次军医的事,他本想写信去问问太子,但想着他或许自有打算,便只能当做被蒙在鼓里。
听着外面传来动静,傅时雨急忙把书信收起来。
门被推开,淋了一身秋雨的楚晏湿淋淋地踏进门,随身的凉气扑面而来。
傅时雨瞅他一眼,“世子手上的伤好了”
楚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除去披风和斗笠,傅时雨怕这人着凉,转身找了块汗巾扔给他。
“这么晚了,世子找我什么事”
楚晏擦完脸上的雨水,缓缓道“等雨停了,我带你去姑尔寨。”
傅时雨眼里一怔,“不是下个月”
楚晏默了会儿,刚想说话,余光瞥到案上压在书卷下的信纸,心里隐隐猜到什么。
未完的话又重新吞回肚子里。
若想阻止太子登基,鬼骑军便是他手里的最后一块牌,本打算先解决完匈奴进犯一事,但听现在太子既然已经开始监国,那另一枚鬼骑令的下落自然不能再耽搁。
见他迟迟不愿开口,傅时雨本打算就此止住话头,楚晏却突然说“太子监国了。”
傅时雨眼里微惊。
边关消息闭塞,京城发生什么变故,等这边听到风声,恐怕已是十日过后了。
而真正令他不安的是,这次太子的来信中却只字未提监国一事。
他究竟是不愿,还是不敢,若是因为不敢,那是不是代表太子监国里,隐藏了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内幕。
而楚晏的下一句话也肯定了他的猜测,“皇帝属意的是三皇子。”
傅时雨垂死挣扎道“或许圣上现在改变了主意。”
楚晏冷笑,直接打破他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不可能。”
“太子的母族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就算最后皇位注定要落在太子手中,他也不会轻易拱手交付于太子。”
听他这么肯定,傅时雨倒有点好奇了,问道“为何世子这么确定”
楚晏抿紧薄唇,看着桌上烛台忽明忽暗的火光,目光深长地说“不是确定,是事实。”
上一世太子逼宫,隋庆帝被囚禁于冷宫,听说死时整个人形如枯槁,瘦的只剩副骨架,且身上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一看便知受了非人的折磨,但饶是被这样对待,太子依旧没能得到隋庆帝手里那份名正言顺的诏书。
当年听到这消息的楚晏,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隋庆帝对太子的恨意。
这样一个人,现在会心甘情愿让太子监国,插手朝堂,楚晏打心眼里不信。
傅时雨突然听到外面的雨声停了,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雨没下了。”他呢喃了句。
乌云倏散,明月清风,青瓦上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啪嗒落在檐廊上发出异常清晰的声响。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