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七分时,楚晏端起酒樽敬了庆国公一杯,状似随口地闲聊说:“长途跋涉,国公身体可还受得住”
庆国公虽然老了,但还是眉眼间还是难掩威严和魄力,他捋了捋山羊胡,朗声笑道“世子这就是小看老夫了。”
“我虽然老了,但走两步山路,下面的腿还是能迈得动的。”
“趁现在走的动,多出来看看大庆的河山,死后才能得以安眠。”
旁边广陵王笑道“听说国公之前大病了一场,但现在见你身子骨还算硬朗,想必病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庆国公叹了口气,眼里有些伤感,“人老了,不行了,小风寒就病了快半年,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一旁的监军大臣安慰道“国公是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
庆国公摇摇头,“半截身子入了土,没用了。”
楚晏突然耐人寻味地问了句,“听说之前陛下是派的其他大臣,为何派来的人是国公”
这直白的话让营帐里气氛略显滞凝,众人神色僵硬,广陵王呵斥道“混账怎么和国公说话呢”
楚晏神色平静地说“小辈只是担心国公身体,所以多嘴问了句,若冲撞了国公,小辈在这里向您赔不是,还望国公恕罪。”
一番话说的诚诚恳恳,不卑不亢,庆国公眼里深意,沉默几息后,突然意味不明地笑道“世子,心直口快的毛病得改。”
虽明着批评,但话里却又没责备的意思。
他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淡笑着回答道“陛下派去的大臣求到了老夫这里,老夫与他算有点交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广陵王面色当即有些难看,隐怒道“既然拿了朝廷俸禄,哪有不干正事的道理,一群鼠雀之辈,竟麻烦到了国公头上,我改日定写奏折弹劾了这群昏官”
“话也不能这么说。”庆国公圆场道“那大臣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一大家子要养,若来这里染了些稀奇古怪的毛病,那他们岂不是要跟着一起遭殃,老夫孑然一身,染了病便早些日子入土,没染就苟活几日,也没多大损失,所以算来算去,还是由老夫前来比较妥当。”
“正好去年陛下寿宴,老夫卧病在榻,没能跟你见上一面,现在顺道过来和你叙叙旧。”
广陵王想起去年王府发生的事,喟叹道“理应我去拜访国公,但王府当时发生了点家事,所以耽搁了,再加上边关战事吃紧,我不敢多做停留,所以没来得及去国公府。”
“老夫说这话并不是怪罪。”庆国公爽朗一笑,看着心情极好,“好歹跟随陛下打了几十年的仗,军营什么情况,老夫自然是知晓的。”
说完,他转脸看向对面的楚晏,意味深长地笑道“不知老夫这回答,世子可还算满意”
楚晏脸上波澜不惊,并无异样,只说“多谢国公替小辈解惑。”
庆国公笑笑,并不作答。
酒过三巡,庆国公和监军大臣脸上都有些疲态,广陵王吩咐将士带他们去了提前收拾消完毒的营帐。
见帐内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两人,广陵王面上笑容瞬间收敛,狠狠瞪了眼旁边的人,“你说话怎能如此没有分寸”
“当年我从庆国公手里接过兵权,他不仅毫无私心,还反倒帮了我不少忙。”
“说是良师益友也不为过,你今日问那话,岂不是在当众落为父的面子”
帐内刚消完毒不久,鼻尖还能闻到一股残留药材的苦味。
楚晏垂眸看着酒樽里透明的酒液,淡漠开口“父王能保证人心始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