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海道“老太君忽犯喘鸣之症,胸口沉闷、呼吸滞碍,长公主听闻后,急带庄太医出宫。”
赵璟倏然睁眼,责备地望着他“老太君曾经教养过我,怎么也算是我的长辈。今日发生这等大事,你该叫醒我才是”
“内臣知错”汪德海躬下身子,低头下跪。
“现在是几时了”赵璟紧抿着唇,一手掀开被子,脸色沉闷地穿上方头绣万福黑靴后,伸手从黄檀木架上取过鹤氅披在身上。
“已是戊时。”汪德海看出他的打算,忙拦他“陛下,长公主离宫已过两个时辰,她走前曾交待内臣,老太君那里有庄太医看诊,必出不了大事,您只消在宫中歇着便可”
“她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赵璟冷哼一声,不顾他的阻拦,连夜出宫去到李府,府中下人这么多年早已换了好几批,好些人都不认得赵璟。汪德海将腰牌拿出一亮,守门小厮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后,提起手里的灯笼引他们入府。
老太君依旧住在栖竹堂,假山背后种植高大挺拔的慈竹,随风发出簌簌响声。屋宅楼阁,依旧峥嵘轩峻,一草一木皆被精心侍养,随步一走可见美景。
赵璟走过竹林,从左侧通过抄手游廊后,径直进了栖竹堂大院,庄太医手提药箱刚由李御亲自送出来。
四人撞面,庄文浩率先反应过来,向赵璟行礼。
李御诧异问“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赵璟道“过来看望老太君。”
“胡闹”她看着他,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都子时了,你就不能好好待在宫里吗”
李御暼向汪德海,“你就没好好劝过陛下”
汪德海心里苦,这哪是他能劝得动的
他无辜道“内臣在宫中,已劝过圣上数遍,但无甚用陛下牵心老太君,实乃人之常情,还请长公主息怒”
赵璟走朝前,摇了摇她的袖子“御姐姐你就别气了你和老太君都是我的亲人,她忽然出了大事,我怎能当作没事人一样,在福宁殿呼呼大睡”
李御神色渐缓,她知赵璟是个孝顺孩子,没再忍心一直寒着脸,同他说起老太君的身体“祖母是误食河蟹,这才急发喘鸣,所幸庄太医救治及时,把人救了回来。”
庄文浩杵在原地,听李御提起他,朝二人谦虚一阵。
老太君自幼不能食河蟹,一吃就易犯喘鸣之症,这次是新来的下人不懂事,将原本送去李衡屋里的蟹饺端去栖竹堂,老太君误食后这才犯病。
庄文浩此次知道她症结所在,救人时还算轻松,但老太君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了折腾,这番下来人都虚弱了大一大截。
李御让人将那几个送错饭菜下人笞打几杖赶出府内。李衡心觉老太太受这番苦,和他忍不住贪吃河蟹也有几分关系,现在正愧疚地守在老太太床前。
她将这些事情简要和赵璟说了,心底的闷气也消退了些。
赵璟认真听着,安慰了她几句,他抬头见庄文浩还杵在他们中间,朝汪德海吩咐道“夜色已深,我看御姐姐也累了,你代她送送庄太医”
汪德海颔首,领庄文浩出栖竹堂。
赵璟人都到了这儿,自然是要去看望老太君的,李御磨不过他,带他进入内室堂屋。老太君喜佛,屋中挂的木匾都是佛家梵语,金星紫檀木案上供奉着白玉观音,法相慈悲悯人,用以避邪护人,保家宅平安。
李衡白衣玉冠,弯腰扶老太君靠在石青引枕上,他听有两阵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廊下的丫鬟进来,便背身道“祖母困了,将屋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