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你也想念吗
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抚着脸颊”
他的歌声散落在晚风里。
盛慕槐看着辛老板年轻挺拔的腰背,突然有点点伤感,她有些想爷爷了。
要是爷爷知道这一切有多好呀,她从来没有和爷爷骑着自行车逛过首都的大街小巷。
盛慕槐轻声说“韵春哥,你能叫我一声槐槐吗这是我的小名,槐树的槐。”
“为什么叫这个小名” 辛老板问。
盛慕槐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可能听上去好听吧”
“的确挺好听,” 辛韵春笑着说“槐槐,你好。”
盛慕槐应了一声,一边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到了晚上,中和戏院。
辛韵春今晚贴的是翠屏山,这故事出自水浒传,他以花旦应功演潘巧云,在戏里与海和尚私通,被李韵笙演得石秀看破,最后被丈夫杨雄所杀。
剧院里前十排的位子都被辛韵春和李韵笙的戏迷占满了,前几排更是不乏当时北平的名流。
盛慕槐坐在一堆太太小姐中间,也不觉得自己突兀了。
盛慕槐老实把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指尖不自觉抓住了裙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
当辛老板穿着大红色团花褶子,踩着跷甩着水袖登台,盛慕槐感到整个戏院就好像炸开了一样,尖叫欢呼声不断。
特别是身边一位那位珠环翠绕的太太,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撸下来砸到台上去,只可惜现在提倡文明观戏,辛韵春又最反感这种东西,她有钱也没地方砸。
这还是在日据时期的北平,据说辛老板到上海去唱戏时那才叫一个阔绰,和范玉薇打对台时邱博洮直接包下整个剧院,在戏院门口把票发给路人。
不过辛老板也没怎么领情就是了。
那些叫好欢呼声在辛老板开口后就平息下去。
他在九龙口站定,吸铁石一样牢牢地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扮相,是桃花应羞三分的明艳;他的眉眼,是山与水的聚横。那眼波盈盈处,自有一段惊心动魄的风情。
敛袖、抚鬓、侧身、抬眸,辛老板将潘巧云的媚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等到他开口,那动听的声音又足以让青衣赧然。
辛老板是真正的天生属于舞台的天才。
盛慕槐的眼睛一刻不敢错,即使看过再多次视频,也还是忍不住给他大声的鼓掌叫好,她很快就融入了周围狂热粉丝们的氛围当中。
没想到等石秀出来的时候,那声势完全也不亚于辛韵春。反正他师兄弟关系也好,双方戏迷互相捧,得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叫好声简直能把顶棚掀翻。
一场一个多小时的戏演下来,盛慕槐手掌拍红了,嗓子喊哑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坐在座位上,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
大家已经起座离席,她却坐在原地,环顾着戏台和周围的一切,努力把今晚的所见所闻记得再牢固一点,再清晰一点。
毕竟她以后也再没有机会回来了。
这样坐了很久,直到剧场都空了她才离开。
下了戏夜已经很深,她和辛老板一起坐车回家。
辛老板把她送到小洋楼门口,挥挥手说“槐槐,晚安。”
盛慕槐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晚安,韵春哥。”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那三张唱片放在枕头旁边,这才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