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覃琴正背对她袖手站在一副巨大的字画前,仰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微微颔首,眼角细纹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来了。”
宛桃也启唇道“姑姑。”
随即讶异于自己声音中所透出来的疲惫懒怠,覃琴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但是终究没说什么,她看着眼前少女满脸的茫然和疲惫,柔和了声音道“人我没动,留给你来,随你处置。”
宛桃神色冷肃了几分,道“谢过姑姑。”
覃琴走过来,有心提点她一二,但到底没有严厉,只是拍了拍少女的肩道“万事都要多上些心。”
否则在意的就会那样轻易的破碎,珍视的就会那样痛苦的离去。
语罢便抬步往外走去。
宛桃低垂着眉眼,轻声再度唤了一声“姑姑。”
覃琴在原地站定,回头看她。
“宝儿不该死的,不是吗”
覃琴又皱起眉头“虽说痴傻狂妄,但秉性纯然,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人已经在你手里了,随你处置。”
然而宛桃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少女消瘦的肩拉着背部紧紧绷着,脆弱而顽强“不是的,姑姑。”
覃琴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她缓缓转过身来,微微扬起下颚,耷着眼皮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向宛桃“哦你想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偏殿里一时静默。
良久,一直没掉一滴眼泪的少女眨了两下眼睛,她抬起头,一滴泪划过脸庞,“啪嗒”一声掉在面前的白玉砖上,但是她的声音却很沉稳,不带哭腔,“宛桃明白了。娘娘宫中事物繁忙离不得人,婢子今日当值,不好耽搁过多,这便先走了。近日各宫事多人忙,姑姑还请莫要亏待自己的身子。”
语罢屈膝福了福身便径自离去了。
覃琴看着她的背影,凝视良久,又看向那副巨大的字画,那是陛下前些年尚且年少时的作品,笔锋便以尽显凌厉的帝王霸道。
唉,陛下也叫自己一声姑姑啊。自己的孩子,再怎样,那也是轮不到他人来置噱的。
宛桃来到正殿的时候恰巧陈惊在陪着孟阮搭一些小木块,这是西域传来的小玩意叫做“积木”的。
宛桃下意识就绷紧了脊背严阵以待,算起来,这是她第一回在长乐宫正面碰到这位大名鼎鼎伏在地上当然铺了厚厚的羊绒毯子,一手捏着一块积木思忖着要搭在何处。
对方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盛气凌人或者傲慢骄纵,甚至这位皇贵妃娘娘颇有一些童趣但只有一点如她所料,那就是美丽,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甚。
艳红的丹寇更衬得手指纤细而苍白近透明,骨节小巧精致,弯曲着支住侧脸,半阖着的眼帘掩住眼眸的风华,腰身细而柔软,瘦削的肩,脸颊被手支着可爱的往一边被鼓起,透着些微微的粉色,绮丽而真情,魅惑而不自知。
更多的宛桃来不及细看,虽说传言自家皇后娘娘同皇贵妃关系不错,但是这可是在宫里,多少“姐姐妹妹”撕破脸皮的时候没给对方留一点活路。
“见过皇贵妃娘娘。”
到底心底存了惊异,宛桃的音调不由有些拔高。
于是孟阮手一抖,最后一块积木直直掉落下去砸在了宫殿顶上“哗啦啦啦”整座精致的小宫殿就这样倒塌,散落了一地。
孟阮的小脸上浮现出惊愕,手指愣在半空中,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一旁陈惊皱起眉,却顾不得责难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