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下床、穿衣服,在浴室洗手台前耽搁的时间太久,周思思坐在饭桌前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陈翠左手抓着部手机,边吃饭边刷,“怎么这么慢”
垂头敛眼,周思思低“嗯”一声。不太想面对陈翠她的亲生母亲。
周思思是重生的。
上辈子陈翠出车祸死在赶去打麻将的路上,留给周思思一大堆债务,有公家的、私家的,甚至还有高利贷的。
债主穷追不舍,周思思孤苦无依。念着大学的她不知道向谁求助,只能拼命挤时间,没日没夜地去打工赚钱。
周思思体质本来就不算好,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干活,身体透支,猝死在大四这年的初夏。
一缕游魂飘荡十数天,不知什么机缘,竟然让她返生到高二这年。
如果周思思说对陈翠没有一丝怨恨,肯定是假的。
周思思的爸爸是医生,兢兢业业工作,放弃获嘉奖的机会,争取到把妻子陈翠安排进医院行政岗。
天有不测风云,周父在一次外出进修时遭遇空难丧生。医院或许是出于同情,将陈翠的工作性质由临时工提为正式编。
家里的积蓄和陈翠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是可以支撑这个不完整的小家维持原有的生活水平。
偏偏陈翠花钱没有节制,还喜欢打牌打麻将。在周思思的印象中,陈翠一有空就往外跑,经常输钱。约摸是周思思高三快升大学时,陈翠学别人投资,欠的债成倍扩大。
周思思不敢不节俭,大学三年多,没有去参加过一次同学间的聚餐。
陈翠车祸离世后,债主纷纷找上门来。周思思永远记得当时的窘迫惊慌
“发什么愣”陈翠说,“吃饭啊。”
周思思长睫一颤,往嘴里塞了块土豆,机械地嚼了嚼。
“你总低着头干嘛”陈翠锁上手机,“身体不舒服”探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周思思鼻子忽然一酸,下意识往后躲,仍旧不看她,“没”
“温度正常啊。”陈翠收回手,抓起手机起身。
周思思眼一闭,“你能别去赌了吗”
“什么赌啊,我是消遣娱乐,”陈翠说,“哎,和别人约好的时间要到了。”
“吃完你把碗筷收拾一下啊。”
周思思深吸口气,慢慢地往胃里塞食物。
为什么要让她重生
脑海里倏然再次浮现一个名字。
连同那段画面。
或许,她可以对这个少年好一点,作为报答。
周思思不知道陈翠是什么时候回来,只听到清早时客厅的动静。
等大门闭合的声音响过,周思思走出房间。
她准备做早饭,却发现电饭煲里保温着白粥和两个包子,热气扑面而来。
有一种迷茫感从内心深处的缝隙中漾开来。
又来了。
周思思时常讨厌自己不是利索洒脱的性子。
昨晚临睡前明明咬牙决定了马上远离陈翠、和陈翠断绝关系尽管周思思这个从小循规蹈矩的好学生,知道以未成年的身份要独自生活很难现在她烦躁地发现这决定在动摇。
周思思逃也似的离开家。
走到楼梯口,意识到自己头发披散,穿的是睡裤、棉拖,垂着头又缓慢地上来。
周思思背靠着门,一阵无力,不仅是十二个小时没进食的身体,更是空落落的心。
对面的徐雪琳阿姨又开始训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