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几个青年大学生还在笑闹喧哗, 声音传入时染的耳中却像隔着一层泡泡, 模糊到听不清楚。
“你那天都听到了,是吗”
对面的温婉女人手上拿着那两张她好不容易买来的门票,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尴尬的局面。
甚至不用别人来拆穿,她就露馅了。
她的喉间仿佛能生烟, 手边还有一瓶被拧开瓶盖的矿泉水, 她没有直接回答苏芮的问话, 而是拿起水瓶又灌下了一大口水。
喝水的时候, 她眸光侧开求救性质地看向站在一边的老板娘。老板娘回以她一个很抱歉又很爱莫能助的眼神,双掌合十转身走开了。
啊,真是“好”队友啊。
放下水杯, 她清清嗓子, 把菜单向苏芮的面前推了推“这家店除了变态辣烤翅比较特别, 其他的烤串都很好吃,你看看想吃什么。”
苏芮先是看她一眼, 视线在她还挂着辣椒粉的唇角停留了一下,而后眉梢微微上挑,她低下头拿起铅笔勾选菜单上的选项,边选口中边轻飘飘地飘出一句
“时小姐转移话题的本领倒是和装睡的本领一样强。”
像是在控诉。
时染读不出苏芮具体的情绪, 但她大概能感觉出来乙方小姐现在心情不错。
好时机。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施望的演唱会”她索性不再装也不再演,摊牌一般地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她吐出一口气继续说,“这两张票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苏芮轻轻发出一声笑音。
“从老板娘手里抢”没有真的要时染回答的意思,她选好了自己要点的菜品,把菜单推回时染面前。
看到时染垂下头,似乎在沮丧,她状若无意地又问“是以甲方的身份邀请的吗”
时染执着铅笔的手顿住,像是听见了什么值得欣喜若狂的好消息,她猛然抬头看苏芮,却见对方神色常常,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沸腾的心血稍稍冷却了一点,她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问“我现在可以有别的身份了吗”
“我从来不在烧烤店里谈工作。”
虽然苏芮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时染听懂了。唇边的笑意有些撒不住,她现在放任心里的小鹿肆意奔跑撒娇了。
“我今天不是约你出来聊工作的,我们就是,出来随便吃个饭。”时染咬唇,露出两颗瓷白可爱的牙齿,垂头看菜单,笑得腼腆又温柔,“我们是朋友。”
从朋友开始,回到最初的。
餐桌对面的苏芮看着藏不住窃喜的时染,心情复杂。
她刚刚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了呢明明心中已经警铃大作,明明她知道如果不想再受伤就要保持距离,明明她、明明她已经画上了句号。
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为什么她又放任这种关系继续深入
还有更甚为什么她会觉得时染,这么可爱
十年,好了伤疤难道就忘了疼吗
心中的愁思、对自己的埋怨就好像湖面上无限蔓延肆意生长的水葫芦,光明正大地掩盖住了她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小欢喜。
她拿过一边的酱料,挤进盘子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弄。
或许她这样是因为甲方和乙方成为朋友的话更有利于工作
咦,不对,她怎么又在给自己找理由了
没控制好力度,筷子戳入酱料里,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