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杰森自己也是个很没逼数的性子,觉得网上搜罗来的一些太过写实的症状都是猎奇,故意拿来哄aha们耸人听闻玩儿的。自己没吃过苦头,觉得训练挨打断骨头的疼都能挨过,发情期能比挨打更可怕
然后就被现实教做了人。
神父跟他说他的发情期最近几天可能要来,叫他先准备着。可是在这个什么专业配置都拿不出来的异世界还能怎么准备呢杰森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也不过就是精神上警醒些。
这天半夜里他睡着睡着开始做噩梦。像被架起来放铁炉子上烤。铁架上不是一开始就很烫的,而是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他在梦里感觉不到,先是自己扑腾开了被子,到后头几乎觉得皮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在扎。
神父心灵感应似的半夜惊醒觉得不对,过来敲门看看他。进门发现小孩已经跟个漏水的热水袋一样的了。床铺被面被他的汗浸的湿漉漉。杰森自己无知无觉大口喘气,喘的像是犯了哮喘,一口气上来就僵住了,断断续续。
他迷迷糊糊挣扎着要醒,又觉得醒不过来,眼皮肿的睁不开。恍惚里埋在暗无天日里的那段记忆又被扒出来,好像看见病歪歪的女人竟然有力气从报纸铺的床上爬起来给他一巴掌,力道不重可他竟然没有力气躲开;一身黑的高大男人从自己面前跳下去了,自己跟着跳,跳到一半发现腰上的钩锁枪是坏了的,就这么直直掉下去,高楼大厦的下面化成不见底的深渊;又好像是个脸上涂抹的乌七八糟的男人,叽叽咕咕对着自己笑,手里掂着撬棍,有一下没一下狠狠砸下来,他一句听不清,想反抗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废了一样光怪陆离的画面里妖魔鬼怪轮番登场,杰森的大脑彻底罢工,觉得熟悉却一个人也认不出,只记得密密麻麻的、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疼和冷。
他几乎要嚎啕了,却偏偏在意识不清的当下还记得不能哭泣的本能,自己以为自己用尽全力在挣扎撕咬,父只瞧见他在床上轻轻抽搐两下,连闭上嘴的力气都没有,口水沾湿了大半张脸,半开的眼睛里那层水光波动,却始终没落下来。
神父就站在床前抱着手臂看他,什么表情反应都没有。杰森觉得这房间热气腾腾像个蒸笼,神父却能清楚感觉到冬春之际地下室里特有的泛起的阴潮。
他半眯着眼打量床上痛苦的窒息的另一个自己,神色却透出一股漠然的意味。他就像是彻底扒下了平日里那层虚伪的皮相,现在看起来既不像杰森印象里油滑但可靠的成年自己,一个很好的很关心他的长辈;也不像那群打交道的义警心中评价的亦正亦邪但总体值得信任的帮手,一个关键时刻可以求助的好人。
该怎么描述呢大概这么讲吧,他此刻的面无表情,是和安静下来的小丑杰有点像的。带一点儿百无聊赖的、这个世界真是没救了、但随便吧怎么都好的气质。
但连这种让人看了不适的意味都有点轻飘飘一层假象的意思。神父的绿眼睛里印着地下室里临时整改出的惨败虚弱的灯光,却硬是没瞧见半个人影。他看着杰森奋力求生的表情,像是小丑杰在剥手指,又像教堂里淘来的不三不四、据说是文艺复兴之前风格的圣母像。高高在上的、眼里看不见众生疾苦,只想要供奉的样子。
随便来个正派人士、甚至只要杰森自己此刻能够睁眼看清神父的表情,恐怕都要心冷的。可惜蒂莫西还没神通广大到把摄像头装进神父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