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把自己有限生命的边边角角给填满,从中汲取幸福感。
活这一遭,俗人一个。
“师姐。”白祈祾提着温热的吃食回到客栈,走到了隔壁房间前,轻弯食指,叩响了门。
好半会儿,就在白祈祾踌躇着师姐是否已经歇下,刚准备打道回府之时,那门里终于是传出了一阵细碎的窸窣声,又等了会儿,这才吱呀一声开了。
“何事”
听着声音还未有异样,就在白祈裬抬头,刚看到陆雪琪,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突然愣住了。
陆雪琪的肤色本就白皙,现下就着窗外投来的逆光,苍白出了一股几近破碎的透明感,宛若一触即碎的泡沫。单薄的身子笔直的站在门口,却未曾往旁的门框偏倚哪怕一分一毫。
从七脉会武开始,先是那四强之试,以身渡天雷受了伤,后又与修为深厚精醇的齐昊争那头名,雪上加霜。后来入了万蝠窟,与众多魔教缠斗,在损耗极其严重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牵制了三位老怪物,最后力竭跌落悬崖,强弩之末下与再次与阴灵、赤眼猪妖与树妖缠斗。
没有人是纯粹的。
善恶正邪、软硬刚柔,每个人都将把自己或多或少的搓揉捻碎了,像面团一般,和进周遭的一切,再硬生生的捏造出个妙人儿来。
那妙人儿美也好,丑也罢,终归是拼凑出来的,带些以前的影子。
但陆雪琪不一样,她就像是一个从未有过往事,就那么凭空、活生生冒出来的人。
在青云山里,与她最亲近的大师姐是这么形容她的
“性情极为古怪。”
古怪、清冷、刻板、不近人情、寡言少语、冷冰冰。
见过她的人,把这些瞧起来就孑孓的词通通用在了她的身上,宛若一块冥顽不化的原石,任你怎么造作,始终只是孤零零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万中无一,也难得窥见软肋。
白祈裬走的近了,原想会被冻的遍体生寒,却没料到她瞧见了那皑皑冰山下开始撕裂的一角。
至于那撕裂开来后的,到底是暖人的青山绿水还是更深的无底渊崖,白祈裬一概不知。
白祈裬何曾见过陆师姐如此脆弱的样子。
当下只觉一股酸涩冲上心头,连忙阖了阖眼,掩下眸里翻涌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低沉,顿了息后抬起了手,扬了扬提着的琳琅吃食,问道“师姐可要用些膳清淡的很,还热乎着。”
陆雪琪清寡的眼里瞧不出甚么情绪,只是淡淡的望了眼白祈裬,又望了眼她手中各色还冒着热气的小食,默了好几息,这才抿着嘴,轻声偏头道“多谢。”
“不用。”白祈裬笑了笑,陆雪琪沉默着让开了一侧,白祈裬也就顺势走了进去,寻了桌椅,将手中提满的吃食满满当当的几乎摆了一桌“快尝尝罢,选几样你爱吃的吃些。我之前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怕摊贩早早的收了摊,便自作主张的将各色花样都买了些。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白祈裬一口气碎碎念叨了好久,说完后才发现陆雪琪还是站在门口没动,这才转过身去,将陆雪琪拉到椅子旁坐下,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擅自将木筷塞进了她的手里,扬了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买的多了些。”
“是有些多了。”陆雪琪拇指微不可闻的摩挲了下木筷,启了唇,虽是瞧不出来,但那声音却难得的沾染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