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十分矜持骄傲的人,或者说,敏丫给他养成这幅性子。饭菜是敏丫送到他嘴边,衣裳是敏丫递到他手边,连夫妻敦伦也是敏丫小心翼翼顺着他的意思。如今敏丫不察言观色事事惯着他了,矜持的徐宴便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还有个小的要生,丸子自然不会不叫他碰。但这乡下没地龙没火盆的,冬日里天冷地寒,一到夜里除了炕上,哪儿哪儿都冷。丸子几乎是一沾枕头便黑甜一觉睡熟了,实在没那个眼力见儿去留心徐宴的那点小心思。
干巴巴地熬到了年初,徐宴也没能成一回,徐家一家子便打包行李出发去郡里。
年前大雪封路,年后天气转好,出行也算方便。
启程前几日,徐宴去镇上告别了先生同窗,丸子便领着徐乘风去镇里换了一身行头。原先敏丫的那些衣裳实在太磕碜了,若非丸子博可怜博同情需要穿,她早就扔了。不过不能扔,她可不能整日就穿那些破烂。
镇上的成衣铺子少,里头样式也老旧。丸子想想又去了绫罗绣房。
估计是丸子画得那些花样子叫她大赚了一笔,掌柜的看到她十分的热情。亲自从柜台后头出来,拉着丸子的手说话。
徐乘风绷着小脸跟在丸子身后,斜着眼怪异地看离了父亲便口舌异常伶俐的母亲。他如今还不懂什么叫两面三刀,只觉得十分古怪。眼睁睁看丸子三言两语哄得掌柜的将她看中的衣裳送给她不说,还反过来给她银两,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娘你不是不识字么”徐乘风记得很清楚,他娘是一个大字不识村姑。
丸子收起了笔,拿起纸张吹了吹“不识字,却不代表不会画。你看旁人不识字的人照样能签字画押,我不过是画衣裳,如何就奇怪了”
徐乘风想了下,蹙着小眉头觉得有道理又没道理。
他如今只察觉不对,却还分辨不清哪里不对劲。于是伸着头看丸子画在纸上的衣裳样式。一件衣裙,没上色。虽说他年纪小不辨美丑,但还是能看得出衣裳样式复杂。顿时看丸子的神情更吃惊不解了。
丸子懒得理他,收好了衣裳和银子转头就在附近的面摊子坐下。
徐乘风这三个多月来都被她忽视习惯了,如今不会大喊大叫。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在丸子身边的板凳上坐下。
既然他都跟来了,丸子还不至于一碗面不给他点。
大过年的就奢侈一把,一碗骨头汤面加了两个蛋又夹了一碟子肉。徐乘风的自然跟她的一样。既然点了,就不至于小气得弄出两样的面。徐乘风小童拿着筷子看到面前香喷喷的面,显然被味道馋的不轻。
漂亮的小脸上闪过挣扎,他作势问丸子“咱们先吃,不等爹”
这家面摊的面做得非常劲道,汤汁也浓郁。上回丸子就是被这喷香的味道吸引了才坐下来,没想到才正月,店家就出来摆摊。如今拿起筷子便吃得头也不抬“你要是愿意等我也不介意,你且等着便是。”
徐乘风被噎了一下,抿着小嘴低头看冒热气的面。
香喷喷的味道像是长了钩子,一下一下馋得他嘴里直冒口水。他没忍住捂着嘴稀溜了一下口水,捏着筷子的手用劲,心中十分挣扎“那咱们吃完了,爹还饿着怎么办”
“能怎么办”丸子咽下嘴里的汤,“饿着呗。他一个大男人,一顿不吃难道能饿死”
徐乘风没有被说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向香味屈服了。
“天气这么冷,爹不在,等他来了这面也冷了。”他筷子夹了一团面,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