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其不意。
除了嘱托, 沐青什么都没留下。
大阵崩塌,地动愈发剧烈, 安阳城好似随时都要陷下去一般, 黑沉的天寂静了片刻,突然异象横生, 金色的光线犹如炸开了一般布满整个天空。
那些光并不刺眼, 反而十分柔和,游动在上方不离散。
把着剑跪在地上的沐青的躯体不再流血,就那么挺直着,映着天上昏黄微弱的光,她的手还死死握住剑柄,与先前一模一样, 如若不是她一直没有动过,根本看不出来人已经没了。
那漫天的光线就是她的魂体,再次碎得稀烂,只是与三千多年前不同,那些支离破碎的魂魄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光线萦绕不去。
白姝身形落寞地站着,一缕光线落下,温柔地缠在她执剑的那只手上不离不去,须臾,浸入这人体内。
多年前她用元丹为沐青做肉身,如今沐青用一缕魂还给她。
师徒俩连作别都没有,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终。
白姝恍若未觉,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绝望的哭嚎还在继续,到处都一片惊慌,压抑惊恐,为了活命而没有方向地乱蹿,平民们都不敢停下来,好似一旦停下就去即刻死去一般。
惊吼,哭喊此起彼伏。
与白姝的木然不同,东赤完完全全疯魔了,她想将手中的血水捧住,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她惶恐地摸着地上的血水,欲将其抓起来,但怎么都不行。
这人双眼通红,不住地念着什么,狼狈至极地用白皙的手指在地上一直抓,指尖都被粗糙的地面磨得血肉模糊了,她却没有知觉似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阵法的反噬还在继续,那些金色的光线正在往她身上流,她的神力好像随时都要迸发的岩浆,翻腾着,很快就会炸裂。
且与此同时,这人姣好的面容上也开始出现黑色的恐怖纹路,那玩意儿竟在她肌肤底下缓缓流动,似乎在蚕食着她的血肉。
东赤能有今天的本事,全靠走歪门邪道修炼禁术,现在她再也压制不住那些邪门法子带来的侵蚀,只能硬生生承受着。
她控制了那么多鬼修士和走尸,那滔天的怨气全都冲撞出来,将她包裹在其中,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东赤仍旧不死心,竟还妄想着控制鬼修士和神兵,欲杀死所有人给容月陪葬。
不过她尚且还能控制那些,只是越是这样,遭到的反噬就越厉害,鬼修士和神兵纷纷行动,去攻击无辜的平民和吴水云他们,而这人身上的异变也愈发可怖。
她的十指开始糜烂,脸上的皮肤逐渐皲裂,颈间的血管一条条突出,看起来恶心又恐怖。然而东赤就像没有感觉一般,还在继续操控。
她站着的地方也在腐烂,坚固的青石板街道被侵蚀成污浊的烂泥,泥里黑乎乎的浊水之中冒出黑气把她往下拖拽。
那些被她操控着的已死之人正在苦苦挣扎,要一起将她拖入无间地狱受罪。
“滚开”东赤大喊道,伸出血淋淋的手在浊水中翻搅,容月的尸身血水都融进里面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滚啊,滚开还给我”
她半个身子都被拖进去,可却没有反抗,还痴痴地在那浊水中摸索中。
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