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姐姐,我来迟了。”皎皎虽说面色不改,手掌却紧捏成拳,细微地抖动着“想必你是找到了凶犯的关键罪证,才被他如此戕害了。”
一个瘦衙役慌张地从院里跑来“何何大人,那阿水逃狱了班头儿带人去追了”
群众登时炸裂开一般,只唾骂那阿水人面兽心,竟诛杀救养自己的亲师父,又一面替公羊不值,纷纷锤掌叹气。
连那些替阿水辩白的女孩子们,此刻站在人群里也都不说话了,连“阿水哥哥”也不叫了,想是怕招惹怨怼。
皎皎速速清散了人群,命衙役彻底封了医馆,里头的病人仍由金何夕和阿土轮值照看着。
沈寒很快便回来了,他一脸倦容,身影也不似从前那般轻燕了。
“你尽力了,不必自愧。”皎皎不待他张口,便接着一字一顿地沉沉道“我要在法理之内,将那贼子,亲手刃之。”
子时的打更人,早已随着邦子声远去。
轻霜薄露笼着大地,愁云惨淡遮着残月,乾坤肃穆,等待着此夜的杀机。
皎皎刚从实验室里出来,便只听嗖的一下,一把匕首刻在了身旁的门框上,上面还扎着一张白纸钱。
她取下纸钱,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若要擒贼,丑时三刻速来圣婴娘娘庙。”
隔壁厢房的沈寒,早已得了动静,披衣出门来了,他看着门框上寒光凛凛的匕首“有刺客。你且回屋,我来挡他。”
“他现在还不会杀我。”皎皎把那纸钱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丑时三刻,我要去圣婴娘娘庙,你”
“我自然暗中跟随你。”沈寒想也没想便随口允诺了“姐姐怎么了,听着声,像是受了风寒”
皎皎也自觉鼻音深重,她望着天上如钩的弯月,定下神来了“我无妨,你可以不去,这不过是我的使命。”
丑时二刻,圣婴娘娘庙外狂风肆虐,草木潇潇,皎皎提着防风的琉璃灯,只身来到庙前,她望见庙中燃着通亮的烛火,便径直走了进去。
庙中蒲草垫子上有个人,正朝着神像跪着,那人一只腿管空瘪着,裤腿随着风荡来荡去。
“阿水。”皎皎唤了一声。
阿水挪动着蒲草,颤抖着转过身来,他苍白的脸此刻在烛光映照下,微微发黄。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此刻尽是深渊般的空洞。
“何大人,您来了。”阿水嘴唇狠咬着颤抖着“我听说,你要手刃杀死师父的凶犯,我便给你个机会。”
“你如此颤抖,是不是衣裳穿少了。”皎皎也不肯向前去,她只冲着庙殿的房梁处喊了一声“出来吧,我要手刃贼人,你不出来我怎么杀。”
阿水听见皎皎如此说,登时像松了气的面口袋般,身型散了下来,接着他却极度恐慌起来,抱着头窝在圣婴娘娘神像下,仿佛自己搞砸了事情,即将命丧黄泉。
那梁上传来一声高亢的奸笑“何大人果然好手段,知道阿水不过是个替死鬼。”
那人说罢便从梁上飞身下来,落到了皎皎面前。
只见这人身着黑衣,面上蒙着黑布,上半脸也画上浓厚的油彩,想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
“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打扮,我知道你是谁。”皎皎也未曾惧怕,只轻蔑一笑。
那黑衣人神色一怔,却又立刻转忧为喜“你知道我是谁又如何,反正你也要死了。”
何皎皎还未曾动容,却见蒲草垫子上的阿水,已然蜷缩着僵直倒下了,像是昏了过去。
黑衣人狞笑道“我还没动手,他怎么先吓死了。”
说罢,他怒睁着邪魔般的画眼,逐步向皎皎靠近。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