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从床上坐起,利索的掀了帘子,只披了件丝绸罩衣,摸了盏灯笼就寻了出去。
皎皎望见天井里,沈寒竟在那郎朗月色下做画。
远远望去只觉得,他举着笔浅斟细酌的形态,十分温文俊雅。那落笔一气呵成的气韵,更是卓荦不群。
有这小郎君的陪衬,何皎皎的后院也算是有了灵气。她瞬时觉得心中爽快,再多揪心缠郁的刑司公务,眼下也可以不用苦想了。
皎皎悄步无声地来到了沈寒身后,刚想望着这丰俊雅秀的小郎君到底在画些什么,却见沈寒突然慌乱地将画纸揉成了一团,紧紧捏在了手里,他未转身,却奶气讪笑道“哟何大人来啦”
“你画的什么,连我都不许看快老实交出来罢。”何皎皎也不容他折辩,直接上手去抢。
沈寒也不容她抢,被她挠的咯吱乱笑,慌乱间两人几乎打做了一团。
“快给我罢。”何皎皎捏着威严的架子款款道“你是不画我来着,羞什么,仰慕本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我没有我这张实在画的难看,给你看了,岂不是败坏我一世才名”
谁知沈寒一个不留神,那团纸竟被何皎皎纵抢了去。
皎皎极速把那画铺展开来,观摩概览一二,她脸色却绿了起来,那画上画的,竟是个潦草的母夜叉,张牙舞爪地瞪着巨眼,胸口上还端正写了个“何”字。
沈寒见状,再也憋不住笑,只开怀畅笑起来“我是饕餮之徒,姐姐是母夜叉,外人看来岂不是更般配”
说罢他站起身来就跑,何皎皎忙握起那画,阴着脸从后头追他。
沈寒本跑在前头,凭他的轻功,何皎皎骑马也未必追的上他,谁知沈寒猛地一停,何皎皎竟撞上了他的背,好巧不巧,她从背后抱住了沈寒的腰。
也就是这唐突一瞬,二人停了动作。
那夜空淡月朦胧,疏星布列着,院内冉冉荼靡依旧,若不是初秋的凉风还徐徐吹动着两个人的丝发,这场景只像一幅画。
何皎皎脑海中想着对策,刚想退开身去,却感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沈寒的手把皎皎的手拿开了自己的腰,却仍握在手中,片刻才放下。
他转过身来,低头望着皎皎的脸。
她的脸在月色下更显的清如浣雪,颇有荷沾晓露,月印暗川之致。
何皎皎见沈寒望着自己,双波微漾,他的手正徐徐抬起,眼见着他快要摸上了自己的脸。皎皎立即练起了“金刚锁心、坐怀不乱”之功,呼吸仍然均匀有致,坚持住,不动情定能赢到最后。
可是沈寒却深重地呼吸起来,连脸色也变了,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连唇色也苍白了,只低声喑哑道“血血”
这七尺男儿竟身子一软,踉跄倒在了何皎皎面前。
何皎皎摸了一把脸,原来刚才撞到沈寒背后,竟把鼻子撞流血了。
她也顾不得一旁形容憔悴的沈寒了,忙把那张母夜叉的画纸捂在脸上蘸着血,心道嗨,流鼻血算不得什么,比恋爱了强,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次日,京畿衙门。
圣旨到。
一个腰身微弯的高帽太监,站在高台细音蜜嗓地宣旨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何爱卿所奏浪客囚人积压一事,朕已明了。现颁布新规,浪客者,剑心照胆,可施放与民,保我太平盛朝。凡浪客者,切勿滥杀,合村或者合户以入籍式买断者,可近身杀贼,如丹书铁券,不必追究。钦此。”
何皎皎接过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