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咴儿咴儿”那小马突然停了口里的嚼头,只气音嘶鸣着,眼神活泼灵动开来。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跑这当马倌来了。”何皎皎一身素衣便服站在马厩前,背着手,神色凝重。
沈寒放下手中的粮袋,拍打着手,一弯身便轻巧钻出了那马厩低矮的茅檐,他急着问道“何大人几时归的家那梁大光的案子可告破了”
“算是破了,只是还需引那凶犯自认。”说罢何皎皎把背着的手举到沈寒面前,那手中提着一个镶贝母漆雕馔盒“你来帮我。”
“嗨,我帮姐姐是天经地义,哪里用得着谢礼”沈寒笑面盈盈接过馔盒当即打开“平安都盐水鸭,芝麻三刀蜜饯,嘿都是我爱吃的”
“这些是祭品,不是给你吃的。”何皎皎将一写着“京畿府尹何皎皎祭拜”的封条,从袖口掏出来贴在馔盒上“我没功夫耽搁了,还要去衙门一趟,你可愿意前去墓地”
沈寒忙一撇嘴,把那馔盒盖好了“这有什么,平安都人本就喜好夜祭感魂,不就是坟地嘛,谁还怕不成,我又不是没去过”
“丑时之前将此馔盒,悄无声息放在南桥东半里处的新坟上,那坟上挂着五彩鹤冥帆,很好认。”
沈寒重述了地点,只轻轻点头“好,我去换夜行衣。”
何皎皎匆匆驾车来到了衙门大牢,那牢头慌忙上前献殷勤“嘿哟,何大人,这么晚了您也不歇着,上次您交代的那些浪客,我都安排好了,饿不着他们”
何皎皎一步也不耽搁,只快步往门里走着“很好,快快将我引至关押万一的牢房。”
待何皎皎赶到时,那万一在牢房中仍是擦眼抹泪的,直脖子喊了一天冤,身上病了,嗓子也哑了。
他见到何皎皎到来,慌腿乱臂地爬到牢门处,又哭天抢地起来“大人明鉴呐草民绝没有杀人”
何皎皎见他狼狈形状,便扶他起来,眼神却依然凌厉向着他“万一,你可知道梁大光邻家有个新死的女孩儿,唤做灵灵”
这一问却把万一问哑了,他眼神发直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灵灵”
过了片刻,那守在大门口的牢头,见何皎皎随着衙役出来了。
何皎皎只灭了火把,吩咐牢头“把万一放了,让他在平安都城内就医,派人仔细跟着,先不许他回南桥。”
“是”。
夜幕笼罩下的平安都边缘,灯火不明,阴风怒号。
沈寒顺风行了一阵,刚摸到南桥的这片墓地,他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只见一个小丘上,果然挂着五彩的新帆。
他灭了火折子,将馔盒神不知鬼不晓地置于那新坟前,一片漆黑里,心中虽然慌乱,却也摸准了位置。
那白日冲撞了何皎皎的梁家邻农,是个名叫李二鹤的鳏夫。此日正是灵灵的头七,他捧着女儿生前的衣物在家中怅惘失神,过了丑时便该是头七夜祭了,按规矩当去墓前焚烧纸钱木梯,送灵归天。
子时三刻,高头马车威声阵阵地来到了梁家门口,官差衙役高举着火把,引得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凑过来瞧热闹。李二鹤听见了邻家响动,忙开门上前凑近了看。
只见那梁妻迎着何皎皎,几拜跪地,又被何皎皎扶起。
众百姓被官兵拦在外头,只隐约听见“凶犯万一,已认罪伏法”的只言片语,全都高亢激昂起来。
“我早就说那瓷器铺掌柜的万一不正经,啧啧没成想他竟有这个胆子去杀梁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