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眉眼,是他吗小狐狸公子
何皎皎牵着暖暖走上前去,面对着那男子,蹲身直言“敢问这位公子,七夕那晚,可曾去过曲水流觞之处”
只见他那双眼夭桃初绽,绵绵对望却欲说还休,只化作嘴边一丝轻蔑的笑。
众人道这沈尚书犯下的是谋逆罪,党羽还未查清,谁都知道这瓜田李下的道理,这时候当街卖他家儿子充奴籍,明事理的当然要躲开些。
谁也不会买,便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按例午时三刻若是没有买家,就要将他送进宫门里阉了,充个终身做苦役的下等太监,任凭他有什么气焰,也都从此灭绝了。
围观的群众见这有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竟跑到沈寒跟前儿说话,纷纷咸嘴淡舌地议论着。
“七夕那天那可是沈寒他娘死的那天,他要在家摔盆守灵,怎么可能晚上还去曲水流觞呢。”
“就是,更何况这小公子养的跟闺女似的,从来也不出门呢。”
沈寒听闻众人议论,那个绝望的夜晚又浮现在眼前。那一晚一切都变了,母亲死了,父亲被抓,娇生惯养的自己也打入天牢。
他闭上眼,耳畔全是那晚的喊打喊杀声,口鼻中侵入鲜血的腥味,红色和白色残酷地交融着。
只一刹间,物是人非,若能照见自己的魂魄,定是乌发如银,红颜似缟。
“没去过。姑娘,你认错人了。”他紧咬着嘴唇,抬眼望着面前的何皎皎,眼神里的隐忍压制住了渴望。
何皎皎并不惊诧,若他就是狐狸面具公子,此时也定不会承认;可即便他不是,又待如何
她伸出玉手,手背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一试。
何皎皎再细瞧,见他阵发颤抖,口唇干白,便关切道“你病了,病的不轻。但我能救你。”
沈寒只淡淡惨笑道“我这多愁多病之身,姑娘且离远些,莫误了你锦色前程。”
那些个差人本来只是熬时辰交差,却见这身着男装的英气女子上来问话,似要节外生枝,便要上前驱赶她。
何皎皎细查了这小公子的症状,似乎是染了疟疾。盛朝还没有传进来金鸡纳霜,也更不会有青蒿素,这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凶多吉少。
眼下这些差人过来轰赶,何皎皎便忙着提出要买走此奴。
这一提议,吃瓜群众那边直接炸了锅,竟然有人胆敢买这种叛逆罪囚,可真是个新鲜热闹,人越聚越多,把齐年大街直接断流了。
沈寒望向皎皎那果决的侧脸,眼中燃起了像萤火般的微光,却又暗暗寂灭了。他只摇了摇头。
一小差白眼瞅着何皎皎“一百两。这是官价,你可掏得起”
众人直呼太贵,一百两,买个病弱的面首,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世宦人家的富婆,也未必觉得合算。
要知道在盛朝,乱世刚定,国库极紧,一品大员里位列三师者,一年俸禄也不过是几百两纹银。
何皎皎暗自忖度了一番,自己手头有御赐的二百两,眼下该备置定居的物件也备齐了,这钱花去一半,买人一命也未尝不可。
她便起身朝着那差人作揖道“这位差爷,我若拿出一百两纹银,此人我便领走,如何”
“且慢,等等俺”
突然,一声糙劣的吼叫声大震四方,从外围冲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个身着粗麻褐衣的彪形大汉。
那汉子浑身是汗,气喘如牛,背上皮鞘里还插着一把菜刀。
“哎哟,这不胡屠户吗你不去卖猪肉,跑这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