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也没有了厮杀声,皎皎在一片安宁的红光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帏帐里,此地更像是一处山洞。两边尽是楠木嵌琉璃屏风,榻几上供着一个粉哥窑长方磁盆,开着五六箭素心兰。
此时夜已深了,帏帐外面红烛冉冉。
烛光中,沈寒掀开帏帐走了进来,他身上仍穿着那身红色的新郎服。
他捧着一碗汤药,扶起了皎皎后,用素木勺子喂她。
皎皎此刻却只觉得喉头紧锁,咽不下去。她皱了皱眉头,沈寒问道“太烫了吗”
说罢,沈寒轻轻吹了吹汤药,再递到她唇边。
皎皎用力咽了下去,只觉得喉间温暖,瞬间舒坦了许多。
“我”皎皎试着说话,果然可以发出声音了。
沈寒把药碗放在一旁,让皎皎再度平躺在榻上“你再好生歇息着吧。”
说罢沈寒放下帘幕便出去了。
皎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场重逢对于她来说,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沈寒走的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心境是否有所改变。
她终于不再在床上蹉磨,起身下了床后,缓缓走到了帏帐外面。
只见这里是一个宽敞干净的山洞,外面犹有潺潺的水声,山洞中锦帐风屏,十分清丽。
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她看见沈寒正一手支着头,斜倚在一张方席间作画,那气度风雅,果然极衬“野少”之名。
皎皎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笔下游走的朱砂。
沈寒仍自顾自在纸上轻描淡写,那声音仍是媚中作雅“我师父说,画美人用的朱砂,极上品的,是美人骨血研磨做就的。”
说罢沈寒回过头来,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庞上,一双星眸望着皎皎“不知美人误闯我的山寨,可是要为我献身墨宝来了”
皎皎背着手肃穆地站着,仍是一身官家气场,她望着眼前那双清透的眼眸,微微一笑“本官听闻此山中有狐仙出没,今日得之一见,果然仪表不同凡俗。”
就在此时,皎皎仍觉得有些头脑发胀,她揉了揉额头“那土匪用的迷药,实在猛烈”
待她身子有些晃时,沈寒丢下朱砂笔,慌忙站起身来,将她扶在了怀中,紧接着将她拦腰抱起,往锦帐睡榻走去。皎皎没有挣扎,只任他抱着,她如今只想顺其自然,再也没有了过分的思虑。
他边走边苦笑着说“姐姐为了来找我,受苦了。”
皎皎沉沉道“谁说我是为了来找你”
沈寒将她放在榻上,他也翻身上榻来,用一根手指轻轻压住了皎皎的唇“我走了这些时日,姐姐竟不想来找我”
皎皎觉得自己身体温热了起来,她从被子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那根手指。
“你当初说,自己有不可不了结之事,我便顺应你意,与你当街决裂,自此之后便音信全无,我只当你是真心要走的。”
沈寒脑中回想起平安都城中,那个飘雪的阴沉午后,猛烈的西风似乎犹在耳边。
若是那时候他没有想出决裂的对策,楚云天真的来到何府,只怕全府的人,都要灭于他手。
“分别那日,你哭的倒挺像的。”皎皎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抿嘴笑着“我也演的不错,毕竟我何时害怕过尸首,还要装作吓破了胆”
沈寒先是沉默了片刻,他眉间微微蹙起,想起了那日心间的痛楚。
随即却也是勾唇一笑“那日姐姐把我欺负够了,且看我日后如何还回来。”
皎皎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