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去蒲州监察已有十日, 见蒲州海晏河清, 岁丰时和, 并没有弊事缺漏。
那蒲州女刺史范禀禀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喝些花酒,愣是要请皎皎去当地的蝉月楼品鉴品鉴当地的男子。
皎皎推脱不过, 进了那蝉月楼后, 趁着范禀禀挑人的功夫, 她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且不说皎皎十分厌恶那般谄媚场所,更何况那些男人的姿色手段, 本就远远不如平安都的好,皎皎只笑叹这偏远州府就是没福气。
这一溜走,皎皎便托人传信,阔别了蒲州刺史, 赶忙行车回到了平安都。
回到平安都城内,却见大街上仍是冷淡无比, 行人越发不如往日多了,三九严寒里, 冬风呼号着。
老苍皮仍是裹着一身花夹袄,戴着一顶草上霜, 端坐在车前掌着马, 皎皎和沈寒在车内对坐着。
沈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何大人去蝉月楼,可有挑中什么新鲜有趣的面首,可否说来听听”
皎皎本来支着头休憩的, 却被他问得噎住了,她只困意喃喃道“我当时叫你陪我去看,你也不去,怎么,如今又好奇了”
沈寒只望向窗外,不大在意道“不好奇,就是问问。有无那般可做花瓶的”
皎皎软声道“我何府不是已有了一个花瓶了,够了。”
“吁”老苍皮又急停了车。
皎皎忙直起身来问“是怎么了又有饥民不成”
老苍皮直脖子喊道“没错儿,我劝何大人不必出来看,就是些乞丐,怕伤了大人,老身这就绕路走。”
何皎皎哪里肯答应“饥民遍街绝非小事,把车停稳,切勿掉头。”
说罢皎皎便启开车帘下了车,她看见道旁竟围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手中各捧着一个破碗,凄凄切切地望着何皎皎。
那些孩子的肿手早已被严风吹裂,露出红粉的血肉裂缝来,皲裂的嘴巴纷纷咿哑着着难以分辨的哀语。
那些破碗中有的只有几个铜钱,有的只有半口干硬的胡饼,而大多数孩子手中的碗,都是空空如也的。
皎皎被这些孩子团团围住,就在此时,一抹红影从旁边墙上掉了下来,祝红书扛着阎罗斩出现了。
“何大人,且当心他们。”祝红书望着那些孩童,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何皎皎作势点点头,便抚摸了一把眼前孩子的后脑勺,对那些孩子温柔问道“你们家的大人们呢。”
孩子们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皎皎望着孩子们笑笑,便转身朝祝红书说道“京畿出现群行饥民,此事当禀告上头,你便去报信吧。”
祝红书把手一抱“得令”
语音落罢,她一身红影抄地而起,速速飞檐而去。
饥饿的孩童们仍团团围着皎皎,不时以小脏手拉扯着皎皎的锦毛鹤氅。
本来街市上并无太多人,可有的人却认出了何皎皎,便都过来围观起来了。
“嘿哟这不是何大人吗,那些小孩可真找对人咯”
“是啊,何大人不会不管他们的吧”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场面也热闹了起来,皎皎不停地给这个孩子摸摸头,给那个孩子问问话。
皎皎回过身去,望了一眼车内,沈寒正从马车上下来,他闻见了乞儿身上的哄臭味,便用袖口掩住口鼻。
皎皎朝沈寒点了点头,沈寒也凝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便拿出荷包,给小孩们施散了些银钱。
“哟这是何府上养的沈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