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苏芙的院子走了几步, 半路又停下了脚步,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还是轻手轻脚地去了苏芙的院子。
苏芙睡觉时不像其他贵女那样喜欢点灯,她院子里漆黑一片,君玥没有带灯笼, 他摸黑进了院子, 关门时木门在他身后发出了沉闷的“吱呀”一声, 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站在一动也不敢动,等了一下, 侧耳听院子里依旧没有动静,这才静悄悄地继续往前走。
君玥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明明是这个王府的主人,进的是自家女人的院子, 怎么还要跟做贼一样。
好在他一向运气好,也许是他小时候太可怜,把这辈子的霉运都用上了, 这才在之后的日子里也算是顺风顺水。
就像现在, 他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人还是没有醒。
君玥拳脚不好,轻功不错,只要他刻意控制, 他就能不发出一点脚步声,走起来和猫一样。
君玥走到主卧的窗前,许是觉得屋子里闷,花窗开了一条缝,窗台上放着一根破了的木头簪子,君玥站在窗外,从那三指宽的缝隙往内看去,映着月光,正好能看到一只雪白的臂膀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甲上有些褪色的蔻丹闪着白亮的碎光,那不像是指甲,倒像是妃色的宝石。
臂膀的主人睡得很熟,隔着纱帘,可以看到苏芙微微起伏的胸口,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那姑娘的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香味,君玥分辨了一会儿,闻出这应该是木棉花的香味,这个时节不是木棉花开花的时节,王府里也没有种木棉花,君玥不知道这香味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香囊,也许是他闻错了。
他看了那模糊的人影许久,他回想起自己听底下人来报,说五皇子对苏芙下手时,他心中莫名的怒火。
君凌那样的人,他怎么敢,怎么敢动自己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很久都没有为一个人情绪波动这么大了。
君玥移开目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生了根,马上就要发芽,他被这个不知名的种子折磨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粒种子是会开出灿烂的花朵,还是会生出致命的毒草。
他拿起窗台上的簪子,看到末尾有个圆形的凹陷的地方,他认出来是苏芙之前买的那个珍珠木簪,只是不知道珍珠去哪儿了,这簪子看起来已经坏了。
君玥把簪子放进自己的袖袋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睁开眼。
晚风寒冷,容易受寒,他为她轻轻地关上了窗。
苏芙醒时日上三竿,自己先在桌子上摸了块黄豆糕吃了,才出声唤兰雪进来。
兰雪端着水盆进来,苏芙走到她那边去洗漱,路过窗户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看了眼合上的窗户。
“怎么了娘娘。”兰雪绞着热帕子问。
苏芙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户,往外看了看,奇怪道“你何时帮我关的窗”
兰雪摇头道“我没有碰过您的窗子。”
“那就奇怪了,昨儿我歇息的时候,嫌屋子闷,是把窗户开了点缝的。”苏芙靠在窗台上。
“许是您记错了吧又或者是哪个下人来清扫院子的时候怕您着凉,关上了窗户。”兰雪走过来递给苏芙热帕子,“今儿早上降了温,夜里冷得很,好在是关上了窗户,不然您这会儿怕是已经受寒了。”
苏芙狐疑地擦这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