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此人心思缜密,为人处世圆滑至极,十分清楚她身为凡人中的君主,该如何平衡反道与正道之间的关系。
再者,崖山有一条“修道者不得干涉凡间之事,不得对任何凡人出手”的戒律,宋祺心中也有几分估量。
她先是诚恳道歉,以一国之君的姿态宴请了众人,接着有条不紊地叙述了魔修之事,言里言外都是普通凡人对修道者的尊敬、恭谨之意,几乎要将崖山捧到天上去。
但一旦子韫师尊问起张狂之事,宋祺便各种回避,苦不堪言地叹说子民饱受侵害,请来反道也是无意所为云云。
一言以蔽之,任凭木槿峰主如何劝解,宋祺便是铁了心,不愿崖山插手此事,非得拜托张狂不可,也不知为什么。
她为崖山众人安排了房间,而子韫师尊恰好有些放心不下,便领着众弟子们暂且留了下来,打算先观察几日。
张狂此人性子阴晴不定,若她忽然倒戈反悔对宋国出手,崖山也好歹能护下几人。
夏知桃一直混在弟子之中,演技可谓是无缝,待到众弟子包括子韫师尊都歇了下来,她提着个灯笼,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某位张姓小朋友,上次云笈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自己戒酒了”,“再也不喝了”,结果这才过了没多久,又把自己灌成这样子,看得夏知桃很是生气,打算过去捏几下脸。
女皇安排的房间都在东侧偏殿,夏知桃细细一琢磨,感觉张狂十有就在离这最遥远的西殿,便偷偷地溜达了过去。
这儿的都是凡人,夏知桃身为修道者,想要躲开巡逻守卫可谓是轻松至极,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西殿前面,靠着侧听几位婢女对话,寻到了张狂的房间。
“就是这么”
夏知桃稍稍抬高些灯笼,她四周寂然无声,而面前高大宫殿之中,便只有这么一一间孤零零的屋子,在深夜之中依旧亮着烛火。
不同于宫殿其他位置的森严守卫,张狂这人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知桃原本还以为宋祺区别对待,莫名就有点生气,但仔细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朋友身为反道第一的魔教教主,别说需要凡人守卫了,不把宋国整个掀了算她客气。
昏暗如墨的深夜中亮着烛光,铺下一层温软的光,好似落了满地簇簇杏花。
夏知桃小步走上前去,五指小心覆上纱窗,轻声唤了句“张狂”
屋内静悄悄地,没人回应她。
这家伙怕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夏知桃心中稍有些惴惴不安,她又接连唤了几声,见对面毫无反应,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门虚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夏知桃只不过伸手轻轻推了下,便“咔嗒”一声打开了。
她小心地走进屋内,见盛酒玉觞侧翻着倒在桌面,地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酒壶酒缸。
酒壶里面半满不满,有些被喝得干净,有些还残余着一两杯,更加些酒壶侧翻在地,咕噜噜滚至房间边角。
酒气一层层弥漫开来,充盈着整间屋子,甚至盖过了原本浅淡的木槿清香,铺天盖地地向夏知桃涌来,呛得她不由咳嗽了几声。
屋中装饰精美,而张狂趴在木桌上面,似乎没有听见夏知桃推门走进来的声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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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狂身上只有一件单薄亵衣,松松地拢着清瘦身子,宽大衣袖向下褪去,露出一小截盈白手腕。
她肌肤极苍白,却又因醉意涌上几分热,面上拢着层柔软红晕,就连指尖透着单薄的红。
四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