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骨深处蔓着寒意, 血气一股股上涌,压迫着喉腔与呼吸,蔓开呛人的腥甜。
过渡消耗灵气的后遗症。
张狂轻轻咳了声, 将血气尽数下咽,一边稳着身形,一边稍稍抬起头来, 去望四周情况。
面对击败过仙道第一人的强敌,崖山峰主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十三人沿着白玉坛边缘而立。
禁制铺天盖地、严丝合缝地落下, 不过瞬息之间,便将包括张狂在内,场中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还真是有备而来。”
张狂站在场地之间, 繁花温顺地绕着指节,将苍白肌骨映出几分血色。
她抬手抚过指节, 笑意浅淡, 就连声音听不分明“你们赢了。”
一个缜密的局,一张精细的网。
提前的试炼大会,莫名添加的双人对决,甚至到坠魔的穆思,所有都是提前布置,自始至终便在等着她, 想要将她困死其中。
气氛剑拔弩张,峰主们维持着禁制,而张狂也没有任何动作,负手立于白玉坛之上,高居临下地望着众人,神色轻蔑。
正罗衣握着长剑,稍有些踌躇地在一旁站着,内心纠结万分。
之前正道商议之时,忽然有峰主提出“弟子中有魔修”一说,掌门处于防范心态便依着他指示,提前了试炼大会,并布下禁制。
入门试炼第一名的弟子穆思是魔修,这事情叫所有人惊愕失色,而正罗衣没料到,这次试炼大会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张狂。
因着之前白鹤堂的事情,正罗衣对张狂改观不少,而此时也是不愿出手的。但他身为崖山峰主之一,却又无法向崖山给出一个放过魔教教主的合理解释。
此时此刻,他既然站着崖山位置,便逼迫着他择一个方向,与所谓正道为伍,不能对张狂有丝毫怜悯。
有峰主开口,大声呵斥道“魔教教主,你费尽心思潜入崖山之中,究竟因何而来,有何目的”
张狂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眉眼极柔顺地弯下些许,漫不经心道“好问题。”
“诸位峰主还真是料事如神,”她嗤笑道,“本座瞧这姑娘根骨与我契合,几日前吞噬元神,将其夺舍,为的还有能有什么事情”
有人迅速反应过来,厉声道“你想要破坏六爻封印”
张狂愣了愣,旋即抿了抿唇,不紧不慢道“是,我夺舍潜入崖山,便是为了寻到六爻封印。”
夏知桃方才被魔修击伤,她撑起些身子,恰好将张狂一番话听了完全。
等等,她在说什么
夏知桃听着有些想笑,勉力想要站起身来,却颤抖地连五指都无法握紧,喉腔中满是苦涩。
什么“吞噬元神”,什么“夺舍”,包括最后的“六爻封印”,不过都是这孩子瞎扯来骗人的。
张狂不愿承认自己身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张斓”,将所有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不过是想让夏知桃不要担心,让她仍然觉得小师妹是被无辜牵扯的。
殊不知,夏知桃早就知道了她真实身份,不过存了几分逗逗她的心思,一直没有拆穿对方的拙劣演技罢了。
这个傻孩子。
夏知桃咬了咬唇,想出声说话,嗓音却干哑至极,除了干瘪沙哑的音节外,发不出任何词句。
“居心叵测,卑鄙无耻”有人愤愤骂出了声,张狂却置若罔闻,孤身站在高堂之上,摇了摇头,极淡地笑了下。
她一身漆墨黑衣,背后是广袤碧空。
天朗日清,白玉坛上一丝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