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的影分身对战显然比想象中还要不易。尽管七海已经估量着在到达极限前就停下来,分身回归后双份的疲惫和她对“另一个自己”施加的疼痛一起找上门时,她仍想一头扎在草地里,躺上哪怕那么一小会。
但是不行不行。
七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拖着有点沉重的步伐向树林里走去。
找到她的目的地那棵树并不困难。
那棵树上没有任何记号,只是它比周围的树干更加粗壮,颜色发黑,枝桠茂密。它因此成为了树林中最特别的一棵树。
后来她在这里遇到了宁次,于是这棵特别的树从此对她有了意义。
再后来,宁次在这棵树前对她说
“你什么都不懂。”
七海抚摸着树干的手忽然停下了。
她如今大概明白了宁次“懂”了什么。
可她自己应该“懂”的事情呢
她伸手摸摸左腿上的忍具包,那个晚上被人刻意遗落在面前的“钥匙”还被她随身带着,她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是还不能肯定。
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长,看不清的未来还要更加遥远,我只是不想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此时,我甚至都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未来的我会为了怎样的事情而后悔。
树皮粗砺的触感提醒她按在那里的时间过于久了,七海回神,拍掉手上的碎屑,转身走了。
她总是怀抱着一丝希望很快一年就要过去了,她真的应该明白这份“希望”早该更名为“侥幸”。
很显然宁次不会再来了,他要坚决得多,想必是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也许我也不该再来了。
许是因为被连日冲刷的雨水摧残,之前随处可见的野花几乎完全失去踪迹,风起时流动的空气初见飂冽,连阳光的颜色都清减了两分。
冬日之幕已然拉开。
七海趴在高台的石制栏杆上,放任她被风携起的长发糊自己满脸。
“每个人都需要拥有的根”这是那位老人对“村子”的定义。
然后呢有了“根”又能怎样呢
如果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根”,为了这个“根”,又会如何去做呢
宁次的眼泪,哥哥的伤口,陵园的墓碑,慰灵碑的名字。
掠夺,守护,战争。
“村子是我们的家”为了让村子更好,大家会如何去做呢
木叶属于五大国,已经足够繁荣、足够好了,但是鸣人不幸福。
宁次不幸福。
哥哥也不幸福。
而我
红色的发丝间,窥见的是忍校红色的大门与火影楼红色的屋檐。
和哥哥在一起时,我感到十分幸福。
但我还有很多愿望那是哥哥无法给我的。爸爸的怀抱,妈妈的亲吻,鸣人的陪伴都是我无法得到的。
是我被这个村子剥夺的。
可是这个村子也给了我很多。
爸爸妈妈在这个村子里相遇,因此才有了我;哥哥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因此才收养我;我在这个村子里与鸣人相见,在这个村子里注视着颜山上爸爸的脸,在这个村子里认识了宁次,在这个村子里和井野成为朋友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我不能无论我遭遇过多少来源于这里的不幸,我无法去拒绝曾在这里得到的幸福,也不能去否认我对这里怀抱的期待。
这就是我的现实我不能去怨恨。